第二十八章 父令如山

卢志存话未说完，见两人皆是惊诧异常，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缓缓地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就是在阐述当年实际发生的事实，这个约定呢，也是由你们双方父母提议的。”他看了看一脸错愕表情的卢小南，对她说：“当然，我和你外婆也是赞成的，算是亲上加亲吧。”

　　尚晗和卢小南相互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万点的慌张、不解、尴尬以及羞涩……“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一直认为指腹为婚是古装剧里才有的事……”尚晗说道。

　　见儿子满腹狐疑的样子，尚仲岩有些生气地说：“怎么？难道我们两个大人还在这儿编瞎话逗你们玩儿不成？当时我和你妈妈、小南的爸爸妈妈确实是真的说过，而且出生以后也确实是一男一女，本来你们应该青梅竹马地长大，不料后来——”

　　“仲岩！其他事可以以后再说！”卢志存打断了尚仲岩的话，“本来不想告诉你们，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你们之前甚至都不认识彼此，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卢小南小脸憋得通红，说：“那好端端的又说这干嘛呢？这怎么可能？！那你们现在说了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当从来没有过这种约定？”

　　“我本来也差不多忘记这事了，没想到你外婆弥留之际又重提，说最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说你这孩子从小得父母关爱比较少，缺乏安全感，她没法亲自帮你把关择偶很不放心。之后说‘不知当年和仲岩家的小子做的约定还算不算数？不知那孩子和南南有没有这个缘分？’最后叮嘱我问一下你尚叔叔，当年亲上加亲的婚约还在不在？你外婆说至少仲岩养育的儿子人品肯定错不了……”卢志存说起母亲去世前的遗愿，语气有点凄凉感，“南南，你外婆如果不是突然患了这病，如果她能亲眼看着你恋爱结婚生子，这事也就不会重提了。”

　　卢小南听舅舅提到外婆去世前居然还在为她的将来做打算，心下不禁伤感万分，眼圈顿时红了，她深知外婆对她的爱，可是这也未免有点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她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但是内心的抵触是肯定的，心想：“家长们也想得太简单了，即便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那就一定会按照他们设想的那样心有灵犀往恋爱往婚姻的方向上走吗？何况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怎么可能按照他们的意愿发展？而且，他还是我好闺蜜暗恋了三年的人……”

　　尚晗心里也是波澜起伏，他是对卢小南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他，但是这种情愫也是刚刚发生了没几天。而且客观地说，当他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他并不熟悉的卢小南的时候，他内心是相当错乱的，甚至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在辗转反侧失眠起来打了两个小时游戏以后，他才决定就让这感情的萌芽顺其自然，成长成参天大树也好，中途夭折也罢，都不去过分地干预它，既然它自然地来了，那就自然地接受。至于是不是去表白去追求，他都还从未想过。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你们两个是有婚约在先的！”，他第一反应就是震惊，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不符合他的恋爱观。“这样即便最后我和她在一起了，那谁知道她是不是只是在顺从外婆的遗愿？如果有一天我们能走到一起，那也希望是两个人真心以待的结果，而不是受什么荒唐的指腹为婚的约束！”

　　尚仲岩看了看两个年轻人，说：“你们都已经成年了，目前看来，也实力相当，完全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在我们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相互了解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当然了，你们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我们做大人的呢，当然希望你们能彼此接受对方，给对方幸福。但如果实在相处不融洽，那再另做决定也没什么不妥。”他看了一眼卢志存，接着说：“现在，你们来表个态吧？”

　　尚晗首当其冲地站起来表示抗议：“我不同意您的观点！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还来包办婚姻那一套？试想如果压根儿相互没什么好感，如何做到‘尝试着接触’？”

　　卢小南也站起来说：“我也不同意，我和尚同学刚认识不过三五天，设想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家庭之间有一定渊源，我们可能依然形同陌路，总不能因为多年前父母的一时兴起，就把我们捆绑在一起吧？况且——”卢小南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似的地说：“况且，我对尚晗并无半点好感，也绝对不可能跟他恋爱！”

　　卢小南说完低下头，不敢去看长辈的脸色，更不敢去看尚晗，她有意这样说，想要切断一切对尚晗的妄想，唯恐与他对视哪怕一眼自己都会后悔，都会败下阵来。唯有低下头去，不再去迎接他那真诚又炽烈的目光，不让自己的心再起半点的摇摆。

　　“我对尚晗并无半点好感，也绝对不可能跟他恋爱”，卢小南的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准确又深入地刺进尚晗的心，他听到之后全身跟着一凛，他凝视着卢小南，只见她低下头去，完全不再在意自己的注视，他的眼神由热切炽烈慢慢地黯淡下来，最后变得失落继而冷酷。“呵呵呵，我竟然还在这里希冀着，即便是没有那所谓的指腹为婚，我们也有可能彼此交付真心，看来我真是想多了。她对我并无半点好感，说的明明白白……”想到这儿，他也板起脸，说道：“爸，您看见了，总不能强行让人家当您儿媳妇吧？况且她也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尚仲岩厉声喝道：“胡说！我明明见你刚刚跟小南聊得很投机！你必须喜欢这种类型，这个人必须是小南！你没得选！”

　　卢小南听得心中五味杂陈，“嗯，这样刚好，他说了，我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就当之前的全部都是妄想吧……尚叔叔，您可别再逼他了，他都说的很明白了，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尚晗虽不解父亲为何如此盛怒，但也压抑不住胸中的愤懑：“爸！你讲讲道理！我们不由你们包办！卢小南有她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自由！况且人家说了，绝对不可能和我恋爱！”

　　卢志存也万没想到外甥女会这么果断坚决，眼看着尚家父子要争吵起来，连忙说：“这事呢是不好接受，但是你们也别急着否定，南南这边呢，我来做思想工作。看在我们两个老男人豁出老脸给你们说媒的份儿上，你们就先别把话说满，冷静下来，都给对方一点时间，好不好？”

　　卢小南见舅舅这么说，苦肉计都快用上了，也不好违背，但是又不想再跟尚晗有后续的接触，她深知那有多危险，所以只是低头不语。

　　“南南，那你既然不说话，舅舅就认为你是默认了！”卢志存见卢小南低头不语，用下命令的口吻说。

　　卢小南猛的抬头想跟舅舅争执，不料正遇上尚晗的目光，他犀利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好像是要直直地看尽她内心，又好像在质问她刚刚说的是否出自真心。她再次把头低得更沉，好让他看不见自己纠结矛盾又隐隐作痛的内心。

　　尚仲岩见卢志存这样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附和道：“那好，尚晗这臭小子，我来整治！你不是一会儿说小南对你无感一会儿说你不喜欢小南这种类型吗，那好，我给你创造机会去了解，你们不要相互有敌意，即便最终没在一起，也还是要做好朋友的，毕竟两家的关系在这儿摆着。”他看看儿子，又看看卢小南，说：“高考这不是结束了么？你们也别闲着，你俩一起去公司给我帮忙，也算是做个初步的接触吧！都不许拒绝！”说完立刻招呼卢志存休息去了……

　　尚晗和卢小南愣在原地，都是一脸的黑线：这不是强行安排吗？这也太专制了吧……尚晗看了一眼垂手站立的卢小南，见她分明地躲闪着不跟自己开口，便转身去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