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学

2003年8月1日，星期五，我们高二了。虽然我们高二了，但仍然是老学校最低的年级，因为高一新生在半竣工的新学校上学。由于非典折腾了一下，所以今年开学比往年早一个月。高二要分文理班，同学们刚交完学费就回到班里讨论：选文选理。

　　“郑明，说好了，咱俩一起选理，还在一个班，还做同桌”，同桌郝文宾对我道。

　　“选理没问题，可怎么保证是一个班呢”，我疑惑的问。由于我们这届8个班，分班后应该也是4个文科4个理科。

　　“这你放心，山人自有安排”，郝文宾自信的道，“咱俩肯定是5班的”。

　　“为什么肯定是5班，再说了，我觉得你的成绩应该选文科”。

　　“这……今天下午你就知道了，坐好，班主任来了”。

　　我们高一的班主任叫方红军，教政治，平时管的很严，并且教课的时候必有脏话。但说实话，他的政治教的很好，一节课50分钟，15分钟课本知识，35分钟故事会，神情并茂再加类似他妈的口头禅和实例，听他讲课很是提神。

　　班主任进了教室先环顾了一下教室，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知道，要分文理班了，这虽然在整个人生中不算大事，但对于你们现在来说就是大事，都考虑好再决定”，说到这把一张表格给到班长手中：“都考虑一下，然后把结果写在这张纸上，11点半之前整完，下午4点钟分班结果就要公布”。11点半整完，到下午4点出结果，中间也就4个多小时，速度够快吧。速度之所以这么快，这还得提提我们学校一年前退休的校长张正清。张正清老先生在我们市教育界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人，他在我们学校工作31年，当了9年校长，严谨但不刻板，认真但不拘泥，活泼且有规矩，雷厉风行却又不失方寸，一扫以前的低效率，刻板，无创新意识的教学方式，并且大胆任用刚毕业的大学生，使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从我们市14个县级以上中学的倒数第三上升到正数第二，仅次于市中学，连邻县的很多学生都来我们学校上学。张正清老先生可谓功不可没。

　　下午4点，文理科分班明细表出来了，明细表贴在学校公告上，包括哪个班在哪个教室，哪个班在哪个宿舍。分班是这样，按成绩分，1.2.3班是文科普通班，4.5.6班是理科普通班，7班是文科重点班，8班是理科重点班，其中7班.8班两个重点班是学校重点保护对象，因为这几年学校重点班每年都有数人考上中国十大高校，本科达线率达八成，可谓是我们学校的精英班。剩下的1.2.3.4.5.6班就不一样了，按以往各届成绩，普通班本科达线率为百分之二十左右。我，郝文宾，陈艳，卢云升，何捷文，平云美，常鑫6人分到了5班，三男四女。如郝文宾所说，我俩还一个班。接下来，就是搬宿舍了，郝文宾因为酷爱文学，宿舍放了他很多书，所以我们三个男的整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完。5班男生宿舍在东边倒数第三排第一第二个宿舍，而我们班女生宿舍就在对面的西边倒数第三排。走到第一个宿舍，还剩进门右边的两张下铺，一看不够三张床位，于是向第二个宿舍走，一看，还是进门右边的两张下铺。“哎，没办法，你们俩睡那边，我睡这边吧”，卢云升对我俩道。宿舍是这样的，一个宿舍有4张双人上下铺，是16人标准间。郝文宾书多，搬的时候用的时间长，那收拾的时间肯定也长了。我们俩大概收拾了十分钟，宿舍还剩5个人的时候，一个人跑了进来。

　　“班主任要大家赶紧到教室开会”，这个人是李伟。

　　“这还没收拾完呢，不会晚自习再开会，哎，对了，兄弟问下，咱们班班主任是谁”，急性子的陆靖问道，陆靖是学校比较出名的人，因为他高一曾经因为当堂顶撞班主任而全校通报批评。

　　“不但不认识，以前在学校都没见过”，李伟回答道。

　　“走吧，一会吃饭时再收拾”，说话的人是之前和陆靖一个班的冯道祥。

　　“也是，我也想看看新班主任什么样”，站在一旁的沈凌云附和道。

　　“那就走吧”，陆靖像做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一样，然后扭头对我和郝文宾继续说道：“兄弟，一起走吧”。

　　“不急，今天分班，连个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那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先去吧，我们俩收拾完再过去”，郝文宾回答道。

　　“也是呀，要不我们收拾完再去吧”，陆靖如梦初醒般对冯道祥和沈凌云说道，然后对李伟道：“兄弟，没事，你回去就对班主任说宿舍里没人了”。李伟刚走，卢云升已经收拾完东西过来了：“还没收拾完，刚才听见新班主任要通知开会”。“快了，一会咱们一起过去”，我对卢云升道。

　　大约过了一刻钟，都收拾完了，6个人才一起往教室走。到了教室门口，从窗户一看，教室基本人坐满了，讲台上站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新班主任了。

　　“报告”，陆靖喊的，3秒过了，没声。

　　“报告”，陆靖见没声，又喊了第二遍，3秒又过了，还是没声。

　　“报告”，还是陆靖喊的，这次声音比较大，看来陆靖比较生气，我们5个也都很生气。

　　“你们几个先在外面站着”，里面那个中年男人说话了。

　　“老师，请问一下为什么”，沈凌云温柔的问。中年男人继续在讲台上讲话，没理会我们。

　　“请问一下为什么”，我用很粗但明显带气的声音追问，心里当时想：这老师太装了，往后我们怎么过。

　　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为什么，我当时让人去喊所有人开会，你们不知道吗”?

　　“老师，我们确实不知道，因为我们几个很早就收拾完东西上厕所去了”，郝文宾回答道。

　　“六个人一起上厕所”。

　　“可能是中午在食堂吃坏了肚子，老师，您也知道，学校的锅碗瓢盆一个多月没用了，可能有滋生的细菌”，聪明的冯道祥解释道。听完冯道祥的解释，我有点想笑的感觉，胡说八道，鞭辟入里。中年男人听了我们的话，有些不相信，走进教室，指着李伟：“那谁，你在宿舍没见他们吗”？李伟站了起来，态度极其诚恳：“没有，当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听了李伟的回答，中年男人好像有些无奈的感觉，低声说道：“进来吧”。走进教室的我们心里都有一个感觉，这人很无聊，屁大的事还折腾个几分钟。黑板上写着3个字：刘红兵，中年男人的名字，我们班第一个班主任。

　　刘红兵，师范大专毕业，毕业后没有从事教师职业，去了工商局上班，可能是在工商局混不下去了，来我们学校当班主任，仅仅是个班主任，不带课。为什么可以这样呢，因为她老婆是我们县法院院长，关系硬，够官僚。“我希望在我当班主任的两年里，通过我的监督和管理，我们5班可以有几个考上清华北大的”。这是刘大班主任第一次讲话中我印象最深的话。

　　接下来是调座位，以理科考试成绩为基准。全班人都先站到院子里，叫到谁，谁可以任意挑选没人坐的位子。我们班现在有57个人，31个男生，26个女生。

　　魏鹏雨.王信何兰心.孙晓.胡芳华.卢云升关振华.何捷文

　　李飞.李翔郝亚洲.王宁.许梅如.常言李道宁.刘夏

　　夏冰.平云美杨青.秦荣荣.陈风.孙新萧成.张春生

　　王云飞.刘欣雨赵芳琼.陈艳.常鑫.司马静李伟.张达

　　张燕燕.谢静秋陈芝轩.杨子刚.葛玲玲.吴秀秀冯道祥.沈凌云

　　赵晶.苏璟郑成豪.王娜.杨丽.孔如水王祥.郑宾成

　　郑明.郝文宾陈平.胡广信.王利群.陆靖李玥.陈强

　　周开

　　这个座位就一直这样坐，直到高中毕业。魏鹏雨跟王信的桌前是门口。调完座位，就下午6点了，该吃饭了，我们6个人一起走的。“你刚才那回答太厉害了，弄得班主任都没话说了”，卢云升对冯道祥道。冯道祥见卢云升夸自己，得意的道：“和班主任斗，不仅需要演技，还得需要智慧”。陆靖看见老冯在自夸，于是拆台：“吹牛，那是班主任没深究，让你小子混了过去吧，不过，我觉得这班主任也太事儿了，这样下去可不太好”。说话功夫，我们6个人旁边就有几个人凑了过来。看上去懒洋洋的郑宾成道：“先看看他当班主任当的怎么样，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想办法让他走人，即使走不了，也让他不舒服”，“对，是得想个办法”，和郑宾成焦不离孟的王祥附和道。

　　晚上7：30还有两节晚自习，再加上刚分班，有一定的新鲜感，所以同学们吃完晚饭就回到了教室。由于还没有发新书，没事干，只有聊天了，班里闹哄哄的，很多人互相之间也在闹哄哄声中认识了。不到8:00，班主任来了，班里静了下来。“上自习要自己学习，以后上自习别那么多话”，这是班主任进来后的第一句话。“老师，您的这个观点我认为不妥”，说话的人是孙晓，孙晓是排座位时念到的第一个名字，也就是说她的高一期末考试是我们这些人中理科分数最高的，“自习应该是大家把白天学到的知识加以消化和巩固，而每个人都有不懂的地方，所以需要相互之间的讨论”，孙晓接着说道。按说孙晓的反驳理论观点非常足了，但班主任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有我做为班主任的管理方法”。“可……”孙晓还想继续辩驳，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班主任打断：“咱们班谁以前当过班长”，把话题岔开了。“我当过”，陆靖回答道，陆靖是以前6班班长。班主任看着陆靖：“那以后你继续当班长吧，也希望你能尽到一个做为班长的责任和义务”。当班主任刚把目光从陆靖身上离开时，却听到拒绝的声音：“老师，对不起，我不想当班长”。听完陆靖的回答，班主任的目光猛的又回到了陆靖的身上，我理解中的那眼神是充满失望.气愤。失望的是我把班长给你，你肯定会接受。气愤的是你当全班的面拒绝我，是不给我面子。“还有谁以前当过班长”，班主任没有接陆靖的话。“张春生，他以前当过小学4年级的班长”，爱开玩笑的郑成豪回答道(郑成豪和张春生是小学同学)。这个回答一出，当时就有几个人笑了。班主任听见这样的回答，于是问：“谁是张春生”。一个人站了起来，不算高，大概172公分，但很胖：“老师，我是”。班主任一看张春生，好像很满意，微笑的道：“那以后就由你来当班长，以后班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来找我”。我认为班主任很可能害怕张春生反悔，所以还特意说了那后半句话。张春生也不是傻子，见这班主任这么难缠，肯定也不想当，于是道：“老师，我……”。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被班主任打断了：“好了，就是你了，记住，以后班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接下来是生活委员，学习委员，纪律委员，文艺委员，体育委员，也是整了挺长时间才定了，连两节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都占了。生活委员王云飞，学习委员王宁，纪律委员魏鹏雨，文艺委员赵芳琼，体育委员陆靖。

　　下自习了，回到宿舍，大家洗洗就躺床上了。睡我上铺的郑成豪趴在床上，双手支在脸上，对睡在左边下铺的张春生道：“春生，你能当班长我可立了大功了”，班长听他邀功，气冲冲的道：“滚蛋，你小子把我往火坑里推”，郑成豪嬉皮笑脸道：“是金子，从小学可以亮到高中”，就这样他俩打起了嘴仗，其他人也附和着，全宿舍的人都参与了进来。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同铺的郝文宾：“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咱俩就会分到5班”，郝文宾听见我的问话，低声说道：“先说好，我给你说了，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我点头道：“一定”。郝文宾叮嘱完后继续说道：“我曾经给你说过，咱们学校前任校长和我家住一个小区，你知道吗，他的小女儿要来咱们学校教书了”。我听到这，疑惑的道：“你是说张正清老先生的女儿，这跟这事有关系吗”。郝文宾见我疑惑，于是接着道：“这呢，接下来才是重点，她家跟我家是一个小区的，比我大四岁，小的时候她还带我玩，后来慢慢大了，一起玩的机会少了，就见面打个招呼，她呐，不仅漂亮，而且很有气质，最重要的是文化修养这一方面，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毕业，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而她，要教的班级就是咱们5班，并且只教咱们5班一个班”。听到这，我插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哎，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她叫张灵。这些我是听我小叔说的，所以我就偷偷的求我小叔，让他找找咱们学校的领导，把我分到张灵教的班级，后来，快开学了，我小叔打听到张灵教5班，所以咱俩就被分到5班了”，郝文宾回答道。郝文宾的叔叔在教育局工作，自然也就认识张正清老先生，自然也认识我们学校的领导，自然可以把郝文宾和我分到5班。我听了郝文宾的话，好像感觉出了什么：“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女孩”。郝文宾毫不掩饰的道：“是，我确实非常喜欢她，虽然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了，但我从小就喜欢她，她家在我们小区非常显眼，不仅是因为她父亲，还因为她，从小就受到邻居的夸奖和小区孩子们的羡慕，当然这些孩子也包括我，她2000年高考是我们学校的第二名。后来知道她考上人民大学中文系，于是我也对文学产生了极大兴趣”，郝文宾说到这拍了拍枕头旁边的书，接着叹了口气忧心的说道：“不知道她大学有没有交男朋友”。听完郝文宾的话，我想到高一期末考试郝文宾语文考了149分，全校并列第一，历史.地理.政治三门课都在90分以上，而数理化却是他的弱项，特别是化学，才考了58分，都没及格，如果他选文，肯定可以分到重点班。于是我也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了你的文科”。郝文宾却带着一副欠揍的笑容道：“没事，到时高考报名时选择考文科不就行了”。我听了郝文宾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知是不是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