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功臣
热闹的大街，沿街酒肆前，众客奔走相告最新的战况，在得知消息后一个个急不可耐得往外面走去，一个从楚国来此经商的商贩见状，不由得四下张望，最后朝身边座上一位看上去颇为儒雅，比较好说话的男子问道。
“这位兄台，你可知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听到消息就都赶了出去？”
儒雅男子侧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微笑道。
“看你这身打扮，一股淡淡的海盐味之余还有一点鱼腥味，可是楚地经商的鱼贩？”
“公子真是神算，我是楚国来秦国卖咸鱼的商人，这是第一次来到秦国，有许多不懂，还望公子请教才是。”
听到儒雅男子竟然一言道破自己的职业，鱼贩惊讶之余还有一点窃喜，希望能够探听到更多的信息，作为一名合格的商人，不放过每个可能潜在的商机是他们的本能。
“卫鞅出征回来了，而且还是凯旋而过，他成功收复了近五十年前失去的河西之地，现在秦王正要对他大举封赏，据说是要划给卫鞅商，淤十五城为封地封侯，现在正出现在城门口呢。
“那些群众说是瞻仰也好，看热闹也罢，五十年过去了，还有多少秦国人记得卫鞅收复的河西的那块地盘当初是他们的领土呢，也只是这样了。”
听到缘由的商人了然的点了点头，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消息自然是灵通，纵然头遭来秦，当卫鞅在周围国家也有着不小的知名度，他也不至于连卫鞅究竟是谁都要向儒雅男子询问，仅仅只是如此的话，似乎也不会对他的咸鱼生意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
“商人，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听我一句劝，早点在秦国立下根基吧，日后你会庆幸今天的决定的。”
在商人盘算着寄放在仓库里的那批咸鱼可以卖出多少价格的时候，听到了儒雅男子的这番话，但对于他的劝告商人也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你是行外人，自然不清楚我们商人其中的道理，秦国的法令与别处差异甚大，尤其针对我们商人赋税，比别国高的不是一心半点，我其实也是早闻秦国法令对商人的鄙视，这次的生意也只是涉水探路而已，看看能不能开拓秦国市场，经过这次试探，我心中也已经打算好了，这笔生意做完，我就不再在秦国做生意了。”
儒雅男子没有强求，而是笑说道。
“此言差矣，见齐，楚，魏已是山河日下，秦因卫鞅之法开始富强，想来下一个诸侯霸主是秦无疑，如今秦收河西之地只是一个开始，而秦排商不假，但就是如此才要更快的抢占市场方是，又怎能效他们之见呢？”
商人因儒雅男子这一番话而脸色大变，半响后脸色变得愈发恭敬起来，拱手再拜，言道。
“公子之大才乃是我此生罕见，我走商了很多国家，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无论是知名大公还是市坊奸商都打过交道，却从未见过有公子这般大才之人，在下商人贾过，还敢问公子名讳？”
“无名小卒，何足道哉。”
儒雅男子罢了下右手又说道，此时外面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声，两人放眼看去外面人潮涌动，人群簇拥着中间行过的仪仗队列，华丽的车盖下，秦王正和一位满带战甲的文人坐在一齐，迎接着众民的欢呼。
“怎么？不想出去凑凑热闹吗？”
见周围的食客都跑了出去看热闹，儒雅男子朝着身旁仅存的一人，也就是那位名叫贾过的商人问道，贾过摇了摇头，说道。
“正是风光无限呀！我还是免的去凑这个热闹呢，要不然我的鱼要是在这时间段给丢了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说完，贾过又笑了笑，反问道。
“那公子你呢？你不出去看看吗？”
“我？我饭都没有吃好了，也就不必去找人凑这个热闹了。”
儒雅男子稍稍侧身，贾过这才看到儒雅男子的面前放了满满当当的这一桌菜，而他的碗筷却是丝毫未动。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筷呢？”
看到儒雅男子依旧与自己闲聊，没有起用的想法，贾过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儒雅男子往自己的小杯里倒了点酒，然后说道。
“等人。”
“等人？”
与热闹的外界隔开的酒店大门被人缓缓推开，走进了一个身披长袍的身影，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走到儒雅男子面前，动碗起吃，只听儒雅男子亲切的询问道。
“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
“他肯放你走。”
那个长袍下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是他欠我，而非我欠他。”
儒雅男子用右手撑住脑袋，徐徐道。
“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这个永远隐藏在背后大功臣。”
“外面的掌声应当有你的一份。”
“秦孝公二十二年，卫鞅领命出兵征讨魏国，战公子卬于河西，大胜而归，收复河西之地，秦孝公履行当年求贤令上面的承诺，封大良造卫鞅为关内候，商，淤十五城为封地，卫鞅改名商鞅，史书将会如此记叙这段历史。”
“难道那青山下埋葬的无名忠骨还少了吗？”
袍下露出一张青铜玄鸟面具，面具下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儒雅男子，悠悠说道。
“何言感激不尽，这世界上付出的从来不止我们。”
外面锣鼓喧天，美丽的光景照亮这个新兴的城市，他们被喧闹的人群挡住了视线，见不到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广场上，在万民的欢呼声中，身戴金甲接过了秦孝公授予的封印，这位雄心壮志的改革家，终于走上了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