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留白实在没想到聿让这么内敛的人会选择这么外放型的马。
他开始用挑剔地眼光去审视这批华丽黑马,可是单从外形来看,这匹马确实是难得一遇的良驹的样子。
然后苏留白被自己逗笑了,好像聿让的眼光不应该被质疑,要是质疑的话,那不就等于连自己也否定了吗?
聿让慢慢靠近黑马,把食槽中的草料放到掌心,把手伸到黑马可以吃到的地方。
黑马完全无视聿让,嘴里还打着响鼻,后蹄子不客气地撂着。
苏留白看着这个不大的马厩,里面的马都是些普通货色,这就意味着这个摊位的马匹都贵不了。
那这批聿让看中的黑马绝对有问题。
不大的马厩里二十几匹马,挤在里面,可是马厩主人有些不同,这些马都没拴着。
这些马很幸运,在这,它们拥有短暂的相对自由。
聿让看中的黑马,独在占据了一大块空间。
别的马匹们都挤在一起,嬉戏,来回相互用头部碰触对方的脖子。
黑马的世界就像是,结界一样,没有什么能够打破。
它高傲的孤独,不屑周围的一切。
苏留白不确定自己一开始就告诉聿让的话,到底对不对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邋遢男人,身上的味道和这个马厩完全融为一体,高声喧哗着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过来了。
“这个摊我的,公子看上哪个了,价格嘛,好说。”中年男人张着一嘴的大黄牙,吞云吐雾地说。
他抽的是旱烟。
“那个!”苏留白尽量收敛自己的不耐,点头示意,聿让的位置。
“那个啊!不卖!”中年男人砸吧嘴,蹲靠在一个拴马桩上,继续吞云吐雾。
苏留白这会竟然庆幸起中年人的回答是不卖。
近距离看了,聿让才发现这匹黑马身上的伤痕秘密麻麻,触目惊心,有新的,也有旧的。
时间最近的伤口,在靠近脊骨的左下方,甚至骨头还露着。
聿让蹲下来,眼泪接着就盈满眼眶,视线模糊,手上的草料滑落。
两双大大的黑眼珠就这样瞪着,聿让的眼泪瞬间成了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地打在草料上。
聿让那支肉乎乎的小手,慢慢地伸出去,想要触摸那双深邃的忧伤的眼睛。
黑马傲气地猛然把头一撇,聿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收回来。
不大的手掌,肉肉的,柔柔地,软软地,暖暖地还是落在了马头上。
这次她们谁都没躲,两双黑眼珠又深邃地看着对方。
“咦?!”中年男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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