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辟邪
“苏上锦。”
花老夫人轻喝。
那位夫人笑道：“这倒是稀奇，四少夫人还在意别人骂？我还以为你早已刀枪不入了呢！”
明大夫人附和：“你说人家嘴巴不干净，那是需要去漱口，不是要洗澡。”
厅内众人齐齐低头浅笑。
苏上锦挑眉：“是啊，我是请他漱口啊！漱口不是要用水吗，难道那湖里的不是水？”
明大夫人脸上一僵：“......你。”
平生第一次，她跟人吵架败下阵来。
花老夫人低眉啜茶，突然觉得胸口的火气散了些，舒坦了不少。
明大夫人口气恻恻道：“英国公夫人，这就是您的儿媳，依我看也该好好管教了，免得哪天她一个不高兴，把您宝贝儿子踹了湖里。”
花老夫人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啜茶漠视。
明大夫人刺过去的矛对方不接，感到莫大的耻辱。偏对方身份辈分都高于自己，不好发作，只得将怒气吞回肚子里，难受至极。
苏上锦心道：姜还是老的辣。任你撒泼打滚使蛮力，我不接你的招，你就是硬拳打在棉花上，活活被自己气死。
果然米不是白吃的。
耳听李迦罗道：“我倒是欣赏这丫头的脾性，谁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就得处处忍让，装什么家教。人家都骂到自家相公头上了，再装家教，就显得窝囊了。”
花老夫人听罢，嘴里可真是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应这话。
苏上锦也不懂，这话到底是夸呢，还是讽？
李迦罗再道：“那个莫什么鬼的，这种人只会叫嚣，半点没有世家子弟之风，以后我是再不邀请这种人了。”
众人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京城贵妇圈里的食物链顶端，那就是眼前这位长公主。
连她都不请的人，谁还敢请。
苏上锦有句话教训得对：家世不凡者，更该谨言慎行。
“我看也快午时了，摆饭吧！”李迦罗吩咐道。
她身边的婆子应下，准备午饭去了。
一刻钟后，婆子再进来，言:午饭已备好。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李迦罗出了大厅，来到室外。
午饭是男女分桌，中间隔着屏风。
众人纷纷入座，没人愿意跟她一桌。有几个来晚的，见除她这桌之外并无空位，不得已坐过来，却也是尽量离她远远的。
倒是余晚舟，却主动坐她旁边，问道：“上锦，你见到泞洄了吗？”
苏上锦道：“谁啊？”
余晚舟：“就是刚才我给你介绍的段小姐。”
苏上锦“哦”了声，有点印象。“不知道。”
余晚舟便也没有再问，以过来人的姿势，为她介绍着这套菜叫什么，怎么吃，有什么忌讳尔尔。
苏上锦却只顾吃，偶尔的也“嗯嗯”敷衍两声，任由她卖力地炫耀。
饭刚吃到一半时，却有个婢女连滚带爬地跑到长公主旁边，慌里慌张地道：“公，公主不好了，死，死人了。”
正在吃饭的众人一怔，齐齐看过去。
就连男客那边也听到了声音，绕过屏风走过来。
毓芳长公主冷声呵斥：“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婢女道：“奴婢没有胡说，是真的，在朔望楼那边。”
毓芳长公主见她不似说谎，站了起来，道：“诸位先吃着，本宫去去就回。”
众人虽然也都想跟去一探究竟，然而这毕竟是人家的府邸，主人没说让去，她们自然也不好跟去。
长公主一走，众人也再无心吃饭，议论起来。
“死的是谁啊？”
“估计是府里的哪个小厮吧！”
“朔望楼又是什么地方？”
“今儿可是公主设宴，出了这种事，她这脸可丢大了。”
长公主离开没多久，就差了小厮回来，把花拂叫去。
花拂早就跃跃欲试，他最喜欢人命案了，遂随着那小厮而去。
刚走几步，他又绕到女客这边来，当着众人的面拉着苏上锦就走。
众人不解，看向花老夫人的目光意味不明。
苏上锦心却是沉了几分，李迦罗差人回来叫人，叫的不是别人，却是花拂。
花拂是谁，他是大理寺的人。
只怕那朔望楼里死的，可不是公主府里的婢女小厮那么简单。
两人由着那小厮领路，往朔望楼而去。经过一条回廊时，苏上锦不由得回头看了眼。
这不是她适才在此休息的回廊吗？
她当时看到段泞洄和一男的进去，该不会死的是他俩的其中之一吧！
然而是不是他俩苏上锦也不确定，毕竟她当时也没看到那两人的正脸。
两人到时，依次给长公主见礼。
李迦罗眉头微蹙：“阿拂竟把媳妇也带来了，怎么的，怕她留在那会受欺负？”
花拂缚着白绫，嘴角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道：“她命硬，我拉来辟邪的。”
苏上锦无语，心道：我就这作用啊！
李迦罗看了苏上锦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让开路来。
道：“阿拂是大理寺的人，就有劳你了。本宫没有进过现场，只我的嬷嬷过去看了一眼，见是段家的小姐，便不再让人靠近。”
朔望楼前，一身粉红色轻衫的女子俯卧，衣衫微乱。一只脚套着一只红色的绣鞋，另一只脚只着白袜，绣鞋摔在一边。
她侧脸转向朔望楼大门的方向，嘴角淌着鲜血，双目睁开，应该是断气时眼睛还来不及闭上。
她身下是一片绿草坪，身上流的血都渗进了泥土中。不过将她人翻过来，还是能看到胸前浸染的一大片污血。
花拂起身，对李迦罗道：“烦请公主派人守住府中各处出口，并且将所有客人留在原地，在下需要一一审问。”
李迦罗嗤笑：“审问？外面吃饭的，不是公卿之后，就是将相世家，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审吗？换做是阿拂你，你会听别人的吗？”
“那我就让我二哥派兵过来，看谁敢不听话。”花拂道。
“阿拂，你是想让你哥带兵，围了我公主府吗？”李迦罗冷笑，脸色愠怒。
花拂正待再说时，苏上锦上前，微微低头，抢先他道：
“公主殿下，四少爷并不是这个意思。您是公主，天底下除了太后皇上，没人敢带兵围了您的府邸。
四少爷的意思是，这既是您的府邸，今日又是您宴请，出现此等事，恐怕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段小姐虽身份不高，但到底也是官家之女，死于非命，传出去对公主府的名声也不好。
“且今天的事，如果在所有人离开之前不能真相大白，明日便会流言四起，到时候公主就是想阻止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