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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其

苏上锦回过神来,看向卢明义,将镯子递给他,道:“卢大人,我能提个小建议吗?”

  卢明义:“少夫人请讲。”

  苏上锦道:“这镯子,应该是她珍贵之物。等案子查清后,能否将这镯子与她一起葬了?”

  卢明义道:“按理,这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如果查清之后,这镯子非什么紧要物证,倒也可以与她葬了,就当是积点阴德吧!”

  苏上锦道了声“多谢”,转向另一具尸体。

  刘妈的脖子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孔,皮肉外翻,除此外全身再无伤痕。

  “奇怪了。”苏上锦道。

  “哪奇怪了?”卢明义紧道。

  苏上锦:“凶手用刀砍断了......是用刀吗?”她看向仵作。

  她之所以猜是刀,是因为惯性的思维。

  现场卧室门口有菜篮子,说明刘妈是刚买菜回来,恰巧撞见凶手行凶,逃跑不及被杀。而买菜只可能是白天去买,不会是大晚上的去买。

  既然凶手作案时间是白天,拿剑就太过招摇了。如果她是凶手,不会选择这等凶器。

  长刀应该也不可能。

  至于这个凶手为什么反其道,选择白天去行凶。她猜,一是凶手突然发现了这座宅院,刚好发现里面住的是木春棉,一怒之下进去将人毒死,后又砍手。

  二是,那宅院就她们主仆二人,平日一般都是锁门的。只有当刘妈出去买菜时,门只是掩着,方便回来进入。

  但苏上锦更倾向于后者。

  仵作点头:“对,是砍刀。伤口平整,说明是一刀砍断,应该是屠夫专砍骨头一类的那种菜刀。”

  苏上锦便道:“既然凶手手上有凶器菜刀,那为什么不用菜刀杀人,而是用了另一样凶器?”

  卢明义道:“会不会,他在砍断第一个死者的手臂后,就把凶器扔了。等遇到刘妈时,就只能用其它凶器。”

  苏上锦同意他的猜测,道:“如果是这样,那她用的,一定不是一件事先就准备好的凶器,是临时抓到的一件凶器。”

  没有哪个凶手,去作案时会带两样凶器,纯粹多此一举。

  可是造成这种伤口的,也不是随便就能抓到的一件凶器。它不是石头,也不是木棍,随手能抓来。

  “那菜刀找到了吗?”她问。

  卢明义:“未曾。”

  苏上锦想了想,道:“一把菜刀很宽很厚,也不好藏于身上,我怀疑它原本就是死者家里的菜刀。”

  卢明义沉思了会,道:“少夫人说得有理。如果凶手真把菜刀扔了,那它一定还在现场。”

  他对这个猜测已有了八分肯定,兴奋道:“我一会再去一趟现场。”

  正此时,有衙差进来,说是花拂叫他们出去。

  两人以为是他有了什么发现,急忙回到档案室,不想这大爷的理由竟是:“你们孤男寡女在死人房里呆了那么久,当我是死的吗?”

  两人齐齐无语。

  花拂指着苏上锦:“你,跟我去魏府。”

  苏上锦疑惑:“哪个魏府,去做什么?”

  卢明义解释道:“木春棉住的那处房子,登记在魏晋安的名下。”

  苏上锦“哦”了声:“可你去查案,为什么要带上我?我还想回去睡个午觉呢!”

  花拂:“睡什么睡,老子东奔西跑累死累活都没得睡,你睡个什么劲。椿树,拿把伞来。”

  苏上锦不解:“拿伞做什么?”

  花拂:“你是我婢女,就得有个婢女的样,给我撑伞。”

  椿树取了伞来,一把塞进苏上锦的怀里。

  苏上锦:“......”

  魏府坐落在荇草胡同,与天水巷隔着紧紧两条街的距离。

  魏晋安乃国子监司业,正六品,在都城之内也就是个小官。这些在档案上,都有记载。

  马车到达魏府门前,苏上锦先下了车,撑伞恭迎花大爷下车。

  “去敲门。”花大爷指挥。

  苏上锦便走上台阶,拉着大门上的铜环敲了几下。

  片刻后,有人开门。

  苏上锦原本想先好言打个招呼的,谁知后面的花大爷一把推开她,气势嚣张道:“大理寺办案,让开。”

  而后,再一把推开人家下人,耀武扬威地走进去。

  苏上锦无语地扶额,真像个闯人家宅的强盗。

  她收了伞,对那下人道:“我们是大理寺的,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家老爷,不知他可在?”

  那下人道:“老爷去了国子监,不过夫人在。”

  苏上锦:“那麻烦你去通报你家夫人一声,我们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那下人应了声“是”,领着他们到了正厅,便请他家夫人去了。

  正厅里,花拂坐在椅子上,端起下人奉上来的茶闻了一下,便嫌弃地放下,再不看一眼。

  苏上锦环顾了下四周,正厅外两侧种植着些常见的盆栽矮竹,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不见一片落叶。正厅里桌椅简单,是普通的桉树制成。堂上挂着幅观音图,以及一些青花瓷瓶。

  相较于天水巷木春棉的居所,可是寒碜了太多。

  不一会,魏晋安的妻子兰氏便进来了。

  兰氏是个四十多岁左右的女人,穿着朴素,头上仅插着一根银簪固发。

  她认得这位眼蒙着白绫的小少爷,于是屈膝行礼:“见过花大人。”

  花拂微微颔首回礼,苏上锦也曲身一礼。

  兰氏指着座位道:“两位请坐。”

  自己也坐在主位上,“我已命人去请回老爷,两位还需耐心等待一下。请用茶。”

  “多谢夫人。”苏上锦朝她微微颔首,端起茶杯喝了口。

  花拂却是没动。

  “听下人说花大人有些事情想问我家老爷,可是他涉及了什么案子?”兰氏问道。

  花拂不答,顾左右而言他:“看夫人衣着,想来家中应是不宽裕的吧!”

  兰氏没料到他没有按着自己的话题继续下去,明显一怔,不过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笑道:“家中收入主要都是靠相公的俸禄,他一个六品官,俸禄也没多少。好在我们家人口简单,没什么大的开支,也能勉强支撑。”

  花拂“嗯”了声:“魏大人是众所周知的清官,人人称颂。兄长在国子监求学时,也曾多次跟我提起魏大人,说他两袖清风,一心教学。有些学生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笔墨,他也慷慨相助。”

  兰氏微微垂头:“他呀,心里眼里只有他的学生,比家人更甚。”

  花拂:“那你去过天水巷吗?”

  兰氏:“去过。”

  兰氏刚说完,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花拂,平静的面庞上突然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

  苏上锦暗暗为这位花大爷点了个赞,看来也不全是仗势欺人的废柴而已嘛!

  兰氏迅速补充道:“有时候去五里街那边逛街,我会走天水巷,这样比较近。”

  她左手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而后放下。

  花拂不动声色的“哦”了声,继续聊道:“魏大人经常陪夫人逛街吗?”

  兰氏:“他那么忙,也就偶尔陪陪。”

  花拂:“也走天水巷?”

  兰氏:“......走过几次。”

  她的语气中,开始出现了犹豫,头微微垂下,没有看他们的眼睛。放在膝上的两手,反复交握着,显得局促不安。

  花拂紧追不舍,继续问:“夫人搬来这多久了?”

  兰氏答:“有七八年了吧!”

  花拂:“七八年了,魏大人只是陪你逛过几次街而已,看来他真的是太过专注自己的教学,连家人都忽略了。”

  兰氏抖了抖嘴角,僵硬道:“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