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很温柔

宋辞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成为她口中那个温柔的人，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一切随心，他向来懒得探究，尤其是遇到了这个人之后。

　　薄素伊听到那句“不温柔”后，脑海中蹦出一两个词，好像是昨儿个酒醉说的，但具体说了什么，她也全都忘记了，但她可以肯定，宋辞凉之所以会这么说，一定是因为自己醉酒后口不择言说了什么。

　　难道她昨夜埋怨宋辞凉不够温柔？

　　简直了！

　　薄素伊想回去把昨天的自己弄死。

　　她坐到了宋辞凉身边，柔声道：“真的很好了，小辞，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做你自己就好。”她真诚地看向少年，一字一句，“有些温柔，不是流于表面的。在我眼里，你对我，很温柔了。”

　　宋辞凉蹙眉。

　　“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我很好，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明知道我胡闹，明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不合礼仪，却没有任何的责备，只安静地陪着我，也从未有一个人，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改变自己。小辞，你已经很好了。”

　　他黑凉的眸子锁住她，阴暗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一个阳光桀骜的她。

　　她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可是，在他的世界里，何尝不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他温柔，说过他……很好。

　　宋辞凉迟疑着，反手握住了她。

　　薄素伊冲着他笑，笑容纯粹得跟春日阳光。

　　一整个下午，宋辞凉就跟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还时不时地盯着她。薄素伊心情极好，忽略了海棠欲言又止的表情。

　　宋辞凉有时候会因为她而不自觉的露出笑意，那般的笑容，瞬间让人觉得把命交给他都心甘情愿。

　　傍晚彩霞满天时，海棠跑进书房禀告：“大小姐，五姨娘那边来人送帖子了。”

　　薄素伊眼也不抬，“什么帖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京都开始流行帖子以附庸风雅，这帖子与拜帖请帖还不一样，一般来说是各府各院间妇人用来交往的玩意儿，主要用浅蓝色或者明蓝作为封面，再提两句诗在上，文人雅士称之为“小语”，薄素伊粗暴简洁，全称为帖子。

　　屁大点事也要送，都已经遣人过来了，直说不就行了？

　　“好像是后天是五姨娘的生辰，府中打算办个生辰宴，希望到时候小姐赏个脸。”说着她把明蓝色东西放到了桌边。

　　薄素伊冷笑，“我知道了。还要排场，我倒要去看看，她是姨娘的排场，还是主母的排场。”

　　“大小姐，这话您可千万不要当着别人面说，这要是传出去了，又要说嫡女欺负庶母，名声可不好听。”

　　薄素伊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这五姨娘要借着她生辰做什么，薄素伊又不是不知道，一方面邀请京都名流贵妇，借以显示她作为定远侯最得宠的姨娘，最有可能会被扶正，地位得以彰显，另一方面，想要给薄羽歧找个好归宿罢了。

　　她向来讨厌这些场面，烦躁地将手边的帖子扔到了一边。宋辞凉放下手中的兵书，“不愿去？”

　　薄素伊也不隐藏，毫不掩饰她的厌恶，“当然不喜欢，”她把书堆到一边，偏过头对着宋辞凉孩子气地抱怨，“你不知道，五姨娘邀请的人，都是京都名媛贵妇，一个个说话夹着嗓子，生怕吓到了喜鹊似的，走路摇摇摆摆，看得人着急，更重要的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婆婆妈妈，嘴碎得惹人心烦。”

　　“那就不去。”他的建议简单粗暴。

　　素伊发泄完毕后，闻言摆了摆手，“那不行，今年必须得去。”她前世，可不就是没去，当然，不懂礼仪的名声传得更是难听，当初不知道五姨娘是怎样的污蔑自己，京都名媛很是耻于和她为伍，这也导致她，几乎没有任何的女性朋友。

　　“为何？”

　　“这出好戏，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没意思。”薄素伊扯过那个帖子，随意翻了翻，“再说了，她这次肯定会请很多人，她就喜欢排场。”更重要的是，薄素伊是要借此机会，把宋辞凉彻底地推到众人面前，如今，他太需要这个机会。

　　当天傍晚，薄素伊就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紫鹃和海棠叫到面前吩咐：“后天是姨娘的生日，肯定是很忙的，我这个作为嫡女的，总不能袖手旁观，你们两个，明儿个就去五姨娘的院子里帮忙吧。”

　　两个婢女眼睛都快瞪出来，尤其是海棠，一向不懂掩饰情绪，闻言急得差点跳起来，“大小姐！您要去帮五姨娘！”

　　薄素伊不经意地瞥了眼院中凉亭处，眼神压下来，淡淡反问：“有异议吗？”

　　如乌云蔽月，不敢反抗。

　　两个人立刻摇头，等海棠再次抬眼去看自家主子时，对方又恢复以往的漫不经心的笑，刚刚的压迫好像只是一种错觉。

　　为什么她会觉得，小姐越发喜怒无常了。

　　原本该夏自青交她抄写好的《礼仪》，时间到了，夏自青自然是没有交上来的。薄素伊慢悠悠地去了大姨娘杜漪的院中，特意询问此事。

　　杜漪这两天也甚是忙碌，府中来客众多，她都要妥贴地安排，百忙之中，完全忘记了此事。当大小姐来问她五姨娘是否把东西交到了她手上时，杜漪完全茫然。

　　“大姨娘不知道吗？”薄素伊坐在偏厅喝茶，挑了挑眉眼，“我以为五姨娘把东西交到了您的手上，让您转交给我。”

　　杜漪温顺地摇头，“我并不知此事。”

　　薄素伊站起来，“既如此，那素伊就告辞了。”

　　“大小姐。”杜漪慌忙站起来，见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来，她心里稍稍安定些，“大小姐，明日是五姨娘的生辰，这些日子她可能太忙忘记了，不若……宽限几天？”她手心捏着汗，“老爷……快要回来了。”

　　薄素伊笑着转头，笑意微凉，“所以呢？我爹要回来了，此事就既往不咎了是吗？大姨娘和五姨娘的关系真是情同姐妹，到这个时候来，还想要保全五姨娘的面子。”

　　杜漪万万没料到薄素伊这么不给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做事向来喜欢两边不得罪，老爷马上要回来，她不希望在她的管理下，府中出大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