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伤痛

“你这香······贵吗？”

　　看上去便是一副价值不菲的模样，扶夏暗自捏捏荷包，花饮店刚开不久，投入了她所有的积蓄，现在还没回本，她有些穷。

　　半夏所想，玄青怎能不知，她笑，道：“贵，可贵了，神物，再多钱也买不到。”

　　半夏，······

　　这丫头此时竟还有闲心调侃她。

　　“好了，不跟你贫了，不值钱，十块钱一大把，送你。”

　　“送？真的？”半夏挂着笑脸，半真半假的瞅着玄青，见她神色笃定，将木盒往怀里揽了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玄青淡笑，点头。

　　半夏又陪着玄青喝了杯咖啡，闲聊了一些琐事，她总算是想起占用的是人家的工作时间，强行掐断了这次“心理辅导”。

　　从玄青处离去，坐上公交车，她这才一拍脑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忘记问那两人的真实姓名了。

　　她虽年轻，记性却出奇的差，免不了担心年纪大了会痴呆。

　　半夏考虑许久，终是弃了打电话问玄青二人姓名的念头，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即使对着他们喊真实的名字，也不一定能答应，就这样吧，也挺好。

　　这么想着，又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抱过木盒嗅了嗅香气，说不上的喜欢。

　　说来这安神香也着实管用，夜里燃了一株，清香浓郁，沁人心扉，身心似乎都得到了舒展，荒唐的梦依旧，只是再未被惊醒，梦里的画面一点点淡去，她才悠悠转醒，不再如同一只困兽般慌张不安，一切都是那么淡然、和谐。

　　像是她的血与肉，平静接受，轻松融合。

　　半夏依玄青所言，关店几日，风无与使君子两人倒也是没有来打扰，她本就比较宅，现在整日无所事事，便躺在阁楼睡大觉，偶尔翻一翻书籍，如此两日，颓废两字顶在了脑门。

　　好在她还有自救精神，觉着如此下去不妥，便在艳阳高照的一日，强行从床上爬起，简单收拾，便直奔商场，买了一些孩子气的小玩具，又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招了辆出租车，报了“叙安福利院”的名。

　　那是她生活12年的地方，直到被姜父姜母收养，那里虽说不上多温暖，但至少让她孤苦无依的童年有了停靠的地方。

　　半夏这次是突然兴起，来看院长和孩子们，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因此，当她看到安安静静站在门口等待的屠安安时，是惊讶的。

　　屠安安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讶异，她冲着半夏笑笑，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我感觉你会来，所以就到门口看看，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看来，咱俩的心有灵犀比小时更强了些呢。”

　　半夏楞，好半晌终于想起那差点被她遗忘的童年细节。

　　屠安安是在半夏五岁时被送到孤儿院的，那时候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粉粉嫩嫩，笑起来的两只眼睛如同现在般勾着月牙，只是那时纯碎，不似如今这般浸染岁月。

　　身上穿着天蓝的小洋裙，黑色小皮鞋，一看就是就是娇生惯养的孩子，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被送进福利院，那时不明白，如今，也不甚明白。

　　刚到孤儿院的第一天，屠安安便不似其他孩子那般拘谨。

　　她很开朗，甚至主动加入他们捉迷藏的小游戏，半夏那时是捉迷藏的高手，她只要躲起来，任谁也找不到，偏偏屠安安的到来，粉碎了半夏的无敌生涯。

　　屠安安甚至放话：无论你躲在那里，我都能找到你。

　　一度让半夏极度郁闷，许久不再玩捉迷藏的游戏。

　　后来她问起屠安安，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她，屠安安笑的很神秘，半晌才答四个字：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么？

　　半夏笑，说真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怀疑是屠安安偷看了她藏身的地方，所以才每次都能找到她，不然这姑娘为什么总是盯着她？

　　“既然心有灵犀，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帮你搬东西！”屠安安答着，直接绕到出租车尾巴后面，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

　　“真聪明。”半夏竖着拇指称赞，结了车费，这才跟屠安安一起将东西往院里搬。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做游戏，半夏一眼望去，熟悉的面孔少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多了几张。

　　心里多少有些喜涩掺杂。

　　认识她的孩子，大老远的看到她，一窝蜂的朝她而来，将她团团围住，那些新来的孩子，只是站在远处，踌躇着不敢靠近。

　　半夏朝他们招招手，他们犹豫很久，终是迈动了脚步，半夏将东西分给他们，让每一个孩子入眼的，除了她带来的玩具和吃食，还有她温暖的笑脸。

　　本来是想发完孩子们的东西便去看院长的，屠安安拦住她，让她晚一点再去。

　　有一个新来的孩子，因思念父母而哭泣，院长正在安慰。

　　“你想念亲生父母吗？”屠安安坐在秋千上，悠闲的来回晃荡，她的声音如日出的钟声，一下下的敲在半夏的心上。

　　父母？

　　“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半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念不想念的，重要吗？

　　她连父母的模样都没见过啊！

　　“你可以尝试着找他们啊，院长不是说过嘛，你是被一位老先生捡到送来的，你问问院长有没有老先生的联系方式，找到老先生就知道你是在哪儿被捡到的了，兴许可以找到父母，也说不定。”

　　半夏荡漾的秋千骤停，她垂着眸，看不明情绪，半晌，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二十多年了，老先生在不在还得另说呢，算了吧。”

　　她声音低沉，一句“算了吧”似说给屠安安，又似在劝解自己。

　　屠安安盯着半夏良久，突然抬头看天，晴空万里找不到一丝瑕疵，她喃喃出声，“你考虑考虑，兴许，可以找到呢。”

　　“那么你呢？你想过找自己的父母么。”半夏突然反问。

　　身为孤儿，家人永远是不可触及的伤痛，之前的许多年，半夏都不曾开口问过屠安安任何关于父母的事，今日，她突然想要弄清楚，那个娇嫩可爱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被送到这里，她和其他的孩子太不一样了，不哭不闹，不吵着找寻父母，甚至不曾露出过一丝悲伤的情绪，她仿佛对所有的一切知道的清清楚楚，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天真的坚持着自己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