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魂归来兮2

“不要……”顾槿湘惊呼一声，从噩梦中醒来，这才发现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床和帐子，这才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她真真切切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三年前她六岁的时候。娘亲和妹妹还在，爹爹还是户部户部侍郎没被罢官，外祖家也正春秋鼎盛枝繁叶茂。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是个幸福的小娘子。

　　“小娘子醒了？可是要起夜？还是要茶水？”绿萼听到声音忙放下手中的绣活，掀开纱帐问顾槿湘。

　　“什么时辰了？”顾槿湘摇摇头，问她。

　　“才过寅时，天还灰灰儿的，可要再睡会儿。”绿萼看看窗子，外面灰蒙蒙的一片，院子里好像还掌着灯呢。

　　“不了，昨天爹爹来时我在睡觉，没见上爹爹的面，今天去早点见他，这时候他应该还没出去吧？”顾槿湘问。

　　绿萼有些心疼的说：“卯时才走，还得一会儿呢，只是你病刚好，不合适去吹风吧。”

　　“没事，穿厚点就好了，去叫人吧。”顾槿湘朝她甜甜的一笑。

　　绿萼点头出去，不大会儿的功夫，绿萼进来点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丫鬟们也都捧着盥洗用的毛巾碗盆等鱼贯而入。

　　绿萼去拿穿的衣服了，带着几个二等丫鬟来到了床边，伺候顾槿湘洗脸漱口。本来这些都是姜妈妈安排的，这两日她不在，绿萼就忙了些。

　　昨天顾槿湘就问起了她的奶嬷嬷姜妈妈，姜妈妈是从小跟着她娘亲的贴身丫鬟，后来给了她做了奶嬷嬷，对她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她也一直很依赖姜妈妈。

　　想起前世姜妈妈的遭遇，顾槿湘又是一阵心痛，只可惜前两日老太太说安排几个人去给茵陵老家送上巳节的礼物，只是顾家二房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老家，所以为了表示郑重，就排了各房得力的人手过去，她房里的姜妈妈，娘亲房里的朱妈妈，还有其他各房的管事妈妈也都一起去了。

　　顾槿湘这才按下心中的痛，想着等姜妈妈回来了好好对她，记得她有个女儿嫁给了庄子里的农户，生活过得不是很好，到时候问问她女儿愿不愿意到这里当差吧。

　　这些丫鬟们进来后，除了昨日就见过的绿萝外，她首先看到了雀儿，雀儿后来也升了一等丫鬟改名叫绿雀，对她很是忠心。

　　只可惜她那时对顾雪湘几个姐妹没防备心，总觉得姐妹情深，所以当雀儿得罪了顾雪湘后，她也没去叫人查清楚原因，就将雀儿赶出府，虽然给了她银子但是不放心后来派人去查了一下，才知道雀儿被卖给了一个老鳏夫做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这让她后悔了好久。

　　漱了漱口顾槿湘回神儿之际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绿浓，这时候她应该是叫翠儿，后来升了一等之后才改的名。哼，这辈子她也没机会叫绿浓了，因为顾槿湘再也不会重用她了，这个背主欺主的东西。

　　心里恨意涛涛顾槿湘面上却不显，轻飘飘的扫了一眼绿浓发间的那个橘红的绢花，状若无意笑的天真：“翠儿姐姐头上的绢花真好看。”

　　翠儿听了很是高兴，她以为小娘子是夸她，之前她只是个三等洒扫的丫头，就是有几次在小娘子面前露了脸，夸了她几句，这才被提上二等丫头，只是一直在屋外伺候，没近跟前这才得不到重用。好在前些时日小娘子的奶嬷嬷姜妈妈被老夫人派去茵陵老家送东西了，加上小娘子病了，这才有机会进来伺候。

　　只是绿萼听了话却是眉头一皱，这几日小娘子生病，槿园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谁有心情打扮，这个翠儿真的太没规矩了，不过小娘子也没说别的，绿萼压下心中的不快，上前说到：“好了，都下去吧。”

　　说完伺候顾槿湘穿好了衣服，扶她去了梳妆台前，给她梳了两个花苞头，看了一眼小娘子今日穿的粉色挑花褙子和绯红银缕缠丝的裙子，这才挑一对粉色珍珠芯子带着琉璃流苏的绒花别到两个花苞头上，又找了一对粉色丁香坠儿戴她耳垂儿上，方才满意的笑了。

　　这是前些日子夫人才去东城最大的霓裳阁找夏掌柜做的，夏如烟夏掌柜可是京城手艺最好裁缝，更重要的是她还会失传已久的双面绣和飞针绣，据说想请她做衣服的从街头排到了结尾，十分难得。不过自家夫人可是与她是好姐妹，所以小娘子的衣服都是霓裳阁出的。

　　苏侍郎这边和夫人匆匆用了一点早饭，刚整理好朝服准备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向自己扑来。

　　粉雕玉琢的有些圆润的小脸蛋，穿着一身粉嫩的裙装，外面罩着一件大红色绣着梅花领口和帽沿边镶了一圈雪白兔毛的披风，当真是可爱无比。

　　“爹的小兔儿，身体好了没有，叫爹看看，可是瘦了，赶紧叫你娘给你补回来。”苏三爷说着，抱起自家的女儿转了一个圈儿。

　　“爹爹，槿儿好想你呀！”听到好多年没听过称呼，顾槿湘又想哭了，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这个称呼还是小时候爹爹在街上看到一对小白兔，见它们十分可爱就想起来自家姑娘，于是买来送给她做生辰礼物的，因为她很喜欢，天天抱着它们玩，于是她爹爹便称她叫小兔儿。

　　只是后来娘亲过世，爹爹悲伤欲绝她还觉得娘过世时是因为爹爹不在家，要不然娘亲也不会和妹妹都没了，她有些怪罪爹爹，也就和他越来越不亲了。

　　后来她遇到了陈齐轩想嫁给他，当时她爹爹还反对，是她识人不清把这个中山狼当成了好儿郎，错把真心托付。

　　“小兔儿乖，爹爹要去应卯了，等晚上回来，爹爹给你买礼物，你想要什么？”顾三爷笑着捏捏女儿可爱的包子脸。

　　“我要爹爹就好了，你回来陪我和娘吃饭。”顾槿湘觉得看到自家爹爹和娘亲后，她撒娇什么的完全可以，反正现在她也是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

　　“哈哈，好，爹爹忙完了就回来，”说完苏三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顾槿湘有些害羞的亲了爹爹的脸颊一下，惹得苏三爷哈哈大笑。这京城的大家族最重规矩，一般的小娘子都养的规矩礼仪甚重，他就见过同僚才五岁的女儿，见人一板一眼规矩的行了礼，木呆呆的甚是无趣，还是自家女儿好，甜美可爱虽然平日里有些娇气爱哭鼻子，但是也是看起来惹人怜爱。

　　“好了，赶紧从爹爹怀里下来，他要去应卯了，要是去晚了，屁股上可是要挨板子的。”三夫人笑着走过来，要从自家夫君怀里接过女儿，顾槿湘虽然也很想娘亲抱抱，但是看着娘亲大大的肚子，赶忙从爹爹怀里下来了。

　　“素心，为夫走了，你好好照看槿儿还有你自己。”顾三爷伸手帮他夫人把耳边散下来的一撮儿头发挂到耳后，满眼含情的说。

　　“你也是，天气还有些冷，办差时注意保暖。今早你用了那么一点早饭，肯定没吃饱，我让翠芝准备了一些点心酥饼，等会儿让小修带上。”三夫人也是眸含秋水，温柔的说。

　　顾槿湘记得小修是爹爹身边的常随，他还有一个常随叫柱子，他身边还有个管事叫顾有德是府里的家生子，以前是祖父身边的小肆，对爹爹很是忠诚。

　　顾槿湘看着爹爹和娘亲如此恩爱，心里也很是开心，他们一家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