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机不愧是刘家的中兴之主,一眨眼就换回了刚才那副和蔼的嘴脸:“白少侠不要妄自菲薄,先说武功,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就意味着等你到了四十岁上下,必然是天底下数得上的高手。而影响力嘛……或许你自己还不知道,一个少年英杰倒向刘家这种事,在江湖上简直可以成为一枚风向标。而且那些成名的侠客往往爱惜羽毛,不愿意做第一个改换门庭的人,所以嘛……”
“原来如此,刘家主是想让我带个不太光彩的头啊?”白小七闻言本有些恼怒,可转念一想,刘玄机既然能以诚相待,他也就不太好发怒了。
“少侠若在江湖上混的久了,就知道名声云云,不过是些废话。”在刘玄机的眼里,白小七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后生小辈,难免起了说教的心思:“现如今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侠,哪个没做过几件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错事?而又有哪个人真的因为这一两件小事就臭了名声?说到底,只要大节上不失,小节上本就不需要拘泥太多。”
白小七闻言无语,而轩辕幻晴听了刘玄机的说法,也只是一阵冷笑。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理解。”刘玄机也不生气,好生劝道:“再过几年,你们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多谢刘家主教导。”白小七本来对刘玄机印象不错,可听他说了几句话,总觉得此人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子的无耻,逐渐也没了好脸色道:“若是刘家主没旁的事情,在下就先回去了。”
“回雷家去么?”刘玄机一笑道:“还是那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若是白少侠,今天就当拜别雷希贤,南上而去了。”
“这就不劳刘家主费心了。”轩辕幻晴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就要拉着白小七离开:“我兄弟就算立在危墙之下,可只要有我在,这墙就砸不着他!”
说罢,轩辕幻晴拉着白小七的胳膊就出了刘府,而刘玄机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也没有什么动作。
等估摸着白小七一行人走远了,刘玄机才慢悠悠的问道:“你可看清,他背上背的是不是主人要的那柄剑?”
“有槐树皮包着,我看不太真切,不过需要用槐宅护身必是有个虚弱的剑灵住在里面……”房后阴影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来:“依我看,十有八九就是这把!”
刘玄机不解道:“那尊使刚才为何不出手夺下此剑?”
黑袍人慢慢走到刚刚轩辕幻晴坐的位置,坐下来道:“刚才坐在我这的年轻人也不一般,他身后那个叫夏老的,更是高深莫测。如果贸然出手,你我二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尊使真是说笑了。”确定了那柄剑的确是主人所要的,刘玄机心情显然不错:“我武功本就低微,又有伤在身,尊使一个人对付不了的对手,就算加上十个刘玄机也还是对付不了。”
“奉承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黑袍人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后道:“前几天你派人偷袭白小七,拖延他回雷家的时间,让人趁此机会搜遍了雷家的地字二号房却一无所获。当时我还以为是你那手下无能,却不曾想这位白大剑仙竟一直把那柄剑带在身上,用自身剑意孕养此剑。”
“白大剑仙?”刘玄机一愣:“那小子有这么厉害?”
“这是自然。”黑衣人轻蔑一笑:“随身携带着一把有了剑灵的宝剑,这不是剑仙又是什么?只不过……这剑仙身上到底掺了多少水分,还得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刘玄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可说是已经把好处都给拿完了,此时对待黑袍人明显不如往日尊敬:“既然我已经帮尊使确定了这位白小七身后背的就是主人要的剑,后面的事情尊使是不是可以自己……”
“哦?”黑袍人扭过头来:“这是要,过河拆桥?”
“不敢不敢!”刘玄机对黑袍人身后的势力不甚了解,多多少少有些畏惧:“只是既然确定了剑之所在,尊使只要找个机会把那白小七给做了不就得了?”
“说来容易。”黑袍人不无烦恼道:“这白小七虽然没什么,可不知道哪来了一个轩辕幻晴,时时跟着他。他和那位夏老都不是好相与的,我若想以一人之力强取此剑,多半有些困难。幸好从我家主人在云岭山发现了那座庙宇之日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在此地颇有势力,就帮我们盯着那白小七,等他什么时候与轩辕幻晴分开了,我再动手也不迟。”
刘玄机点了点头,费解道:“若真如尊使所说,那轩辕幻晴与姓夏的老者这么厉害,为何武林大会时都不出手?”
黑衣人噗呲一乐,反问道:“刘玄机,你可曾听过夜枭与凤凰的故事?”
“请恕刘某愚钝,不知尊使何意。”
“传闻山中有鸟,名曰凤凰,非梧桐不落,非清泉不饮。一日,凤凰飞过一只猫头鹰的头顶,正巧猫头鹰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它因为害怕凤凰抢他嘴里这只死老鼠,就在凤凰飞过之时仰着头对凤凰大叫一声,希望能把凤凰吓跑。”说到这里,黑衣人站起身来,拍了拍刘玄机的肩膀:“可是人家凤凰,哪会看得上区区一只死老鼠呢?”
听了这番指桑骂槐,饶是刘玄机的好脾气,整张脸也是黑的都要挤出水来了:“尊使是想说这盟主之位如腐鼠一般不堪,还是想说我刘玄机如猫头鹰一般无知呢?”
“刘家主别多想,我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故事罢了。”黑衣人说完就往屋后走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对了,在擂台之上我曾感觉到幽慕寒的气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奉贤城里,不过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幽慕寒?”刘玄机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幽家的龌蹉事,略微沉思一下后谢道:“我自会小心,多谢尊使提醒。”
话还未说完,那位黑袍人就已经没入屋后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小七三人离开了刘家之后,一路上都没说太多话。轩辕幻晴没有说话是因为他难得的在分析利弊,想着要如何劝白小七离开奉贤城,出城之后再送白小七多远为宜。
毕竟他轩辕幻晴也是有事在身的,白小七要往南方去,而轩辕幻晴却要去北方,二人的目的地本就是南辕北辙。
而白小七之所以一直不曾言语,却是因为他一路上都在应付灵霄。
“灵霄姑娘,我就在雷家再待三天,现在雷家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收拾收拾行李就跑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啊?”白小七一路上跟着灵霄讨价还价,已经把最开始的在雷家多住一周给缩短成了三天。
“不行,我告诉你,一天也不行!”灵霄在白小七的识海中掐着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无赖姿态:“你知不知道,我不是怕你在雷家这几天就被谁给弄死了——刘玄机也的确未必敢刚一上任就对雷家出手,免得落一个排除异己的恶名。可是你住在雷家,这就是一种表态,表示你要站在雷家这边。日后刘家腾出手来了,才不管你是不是朝廷命官,说收拾你就收拾你!”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他收拾我干什么啊?”白小七听见灵霄这种吓唬小孩一样的语气,端得是哭笑不得。
“怎么就不能收拾你呢?”灵霄再一次深深地感到了白小七的幼稚:“你就没有听过那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你以为你说一句不是江湖中人,别人就真当你不是江湖中人了么?”
“唉,跟你说不清楚,等到了雷家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白小七被灵霄说教的烦了,看见雷家大门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
灵霄看见雷家大门,也是一乐。原因无他——白小七的书箱与包袱就放在雷家的大门口,而雷庆安则站在书箱的旁边,显然是静候白小七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