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恍惚
“让开，”
”快让开，”
燕京的街道人来人往，各种小贩的叫喊声绵延不绝，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远远的还有人叫让开的声音，百姓惊慌的向两边散开，一阵马蹄声从身边呼啸而过，隐隐约约有人讨论，
“刚刚过去的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好像是京城第一大族林家的”
“哎，你说的林家，是皇后的娘家吗？”
“对啊，就是那个林家，”
“这么大的阵势，果然不愧是当朝国舅啊，”
街道上百姓的交谈时，早已落在身后，行马的这一行人正是叶清川，明面上，皇帝派遣他去往荆州，可是他却回来了，为了不让人有弹劾他的借口，他只能借助外祖家的身份，紧赶慢赶，一天一夜，在中途不停换马，才终于到了燕京，而此时正向皇宫奔去，
“娘娘，这是奴婢特意为你煮的莲子汤，”
玉嬷嬷端着汤走进室内，皇后正坐在炕上独自一人下着棋，待放下汤，走到皇后身边，
“阿玉，你跟着本宫多久了，”
放下棋子扶着玉嬷嬷的手下炕，坐久了，一起身头就晕，
“小心点，”
看着她担心的神色，皇后淡淡一笑，摇摇头，“本宫不碍事，”
“太久了，奴婢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几十年了吧，”
待服侍皇后在桌边坐下，玉嬷嬷回忆般的叹了口气，“不过，小姐容貌倒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她一边在桌上盛了碗汤放在皇后面前，一边轻笑，
“你呀！本宫老了，”喝了口汤，手帕擦着嘴，无奈看了一眼这个从闺阁就跟着她，从曼妙少女变成了老妇的阿玉，
“阿川该回来了吧？”
阿玉正要拿碗再盛一晚，她摇摇头，撑着手，扶着额，叹息般的自语，阿玉收拾汤碗的手一顿，招手向不远出的宫女来把汤盅拿下去之后，走到皇后身后，擦干净手，轻轻的为皇后按压起来，“应该快了吧，毕竟皇上要太子去多久，大概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吧，”
阿玉现在没告诉皇后的是，其实太子现在已经秘密进京了，以往日的情形来看，娘娘其实不太待见太子的，太子小时候其实很惹人疼爱，只是娘娘那个时候.....，后来，太子懂事了，大概明白了母后不太喜欢他，就很少往皇后这里凑了，
“是吗？那大概快了吧！”
皇后低声，那语气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待身前没了动静，玉嬷嬷停下了按压的动作，看见皇后睡着了，转身回到室内拿出薄毯盖在她身上，看着皇后沉睡的容颜，她叹了口气，轻轻的退了出去，
待门轻轻关上，刚才还沉睡的皇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盖在身上的薄毯，想起了这几天做的梦，梦里的那个人像是她，又像不是，梦里梦外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了，所以那天她才会去皇帝寝宫试探，她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的紫罗兰开的正好，若如梦里的场景，此时她的儿子应该秘密回宫了，虽然阿玉刚才说没回来，但是阿玉跟着她这么多年，她了解阿玉，阿玉也了解她，她刚才明显的一顿，短暂，但是足够她确信她儿子悄悄回京了，阿川小时候她不喜欢他，但是阿玉总是偷偷的对他好，自以为的瞒住了她，想到这，她眼敛微微一颤，
“臭小子，回来了怎么还不出来，”皇帝正要拿起手中的奏折要看，听到窗户边的轻微关闭声，嘴角一勾，立马恢复严肃状，沉声道
“老头子，我看你好得很嘛，”从窗帘后慢慢走出一个黑衣俊美少年，悠悠闲闲的缓步向皇帝方向走来，此人正是楚国太子叶清川，
“哼，你这臭小子，”皇帝哼笑，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继承了他和皇后全部优点的儿子，“才去几天啊，怎么瘦了？”明明嘴里抱怨，可是看着眼前人瘦了，又不免心疼，
“嗯哼，不是说您老要驾鹤西去了，所以我才快马加鞭回来，不就怕您见不着我最后一面吗？怎么？”叶清川说着，凑近皇帝，仔仔细细的观看皇帝的面容，面色红润，他不觉的松了口气，转身坐在皇帝下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糕点扔进嘴里，
“你呀你，有你这么说你父皇的吗？”皇帝瞪着眼前没大没小，坐没坐相的少年，他看向另一方向的高耀，又看向吃的狼吞虎咽的少年，让他去吩咐摆膳，高耀点头，看着人出去了，皇帝才起身走向面前的儿子，待落座，倒了一杯茶给少年，嘴里却道：“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叶清川接了茶，忙喝下去，道：“还不是你说你要病危，我不是怕吗？”话越说越小，忙看了一眼皇帝，看见皇帝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充满着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叶清川眼神慌乱，看着远处嘴里嘀咕：“再说了，我又不想当上太子，谁爱当谁就拿去，”
“别人想当我还不给呢，你不当谁当，”看着眼前的儿子对于太子的无所谓，皇帝摇摇头，
“少吃点，待会和父皇一起用膳，有你最爱的鱼”
见他还要拿糕点，立马阻止，知道他赶路没好好吃饭，皇帝心疼，看了一眼门口，心里抱怨平时那么机灵的高耀这次的慢速，
见皇帝如此说，叶清川收回手，拿出怀里的手帕擦拭，一根一根的慢条斯理的极为细致，
皇帝见此，微眯了眼，叶清川正要把脏了得手帕放回怀里，手就被抓住了，他一愣，抬头看向皇帝，皇帝却没注意他，
“你这手帕倒是奇特，”
叶清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帕子，丝绸的，上面还秀着一株紫竹，看他父皇那样明显是误会了，但是想起这手帕的主人，叶清川眼帘一颤，，嘴一勾，没解释，把手帕放回怀里，
看着父皇，严肃着脸道：“我孩子母妃的，”
反倒是皇帝一愣，回神，一惊，慌得站起身，还把桌上的茶杯撞到了，但是此刻没人注意，他一把抓住叶清川的手，哆嗦着嘴，“你、你、你再说一遍，父皇年纪大了，没听清楚，”
谁知叶清川不说了，这是高耀正好开门进来，禀报可以上膳了，皇帝没理，叶清川直接道：“高公公，那就摆膳吧，刚好我饿了，好饿的，”
叶清川本就长得极为精致漂亮，更何况对着人撒娇呢！高耀受不住，笑眯眯轻声道：“好嘞，殿下马上就可以吃了，殿下别急啊，”随即转身严厉示意身后的人赶忙上膳，那两幅面孔模样，叶清川看的嘴角抽搐，
待下人退下，只留下高耀为他们父子二人布置膳食，皇帝还没从刚才叶清川的话语中回过神，看着眼前吃的欢快的少年，本是他的贴身太监的高耀极为殷勤的服侍叶清川，而他碗里只有稀疏的菜，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但是想到刚才的话，犹豫再三还是等他先吃完，好不容易叶清川吃完了，放下筷子，他转过身子从侍从手上拿过清水漱口，
皇帝笑眯眯道：“阿川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叶清川漱完口，把杯子放回侍从手中，
明明是皇帝，可是在儿子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父亲摆了，叶清川余光看了一顿饭的时间，现在又问，知道不给一个答案他父皇大概是没心情做其他的事情了，
“嗯？殿下有喜欢的人了，是哪家千金啊，”饭后回归皇帝身旁的高耀闻言很是吃惊，要知道殿下与其他世家公子完全不一样，世家公子身边从小就培养的有婢女，可是叶清川自小就不喜欢和女孩子玩，长大后，居住的宫殿更是不要宫女，只有贴身太监，把皇帝操心的，还偷偷询问太医殿下有没有什么毛病，现在居然有喜欢的人了。怎叫他心中不惊奇
高耀吃惊着，没注意皇帝得意的眼神撇了他一眼，哼，那么殷勤，得知的消息居然没他快，果然啊，我们才是亲父子，
被两双期待的大眼睛盯着，叶清川毫不心虚，握拳轻咳一声，“嗯，这个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会在婚前带她来见你们，到时候父皇给我赐婚就行，”后一句完全是对着皇帝说的，
皇帝一听，顿时笑了，哈哈道：“朕马上就要有儿媳妇了，”说完，想到儿子这样说，对那女子更是好奇，停顿了一下，笑道：“放心吧，父皇不求你娶的女子身份如何，只要你觉得好，相互喜欢就行，”
叶清川一听，心中欣喜，想到相互喜欢，看了一眼此时明显高兴的父皇，没把后一句话说出来，
而高耀也很是高兴，毕竟叶清川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来到叶清川面前，拿着手中的佛尘，向着叶清川恭贺：“老奴就在此先恭喜殿下了，老奴等着喝殿下的喜酒，”
看着高耀一笑，整张脸皱在一起，脸上的粉噗噗的往下掉，叶清川挪动脚步往后退，嘴里却甜甜道：“那我就先收下了，”
是夜，尚书房里，
“这是我要你去荆州办的事情，阿川，楚国国库空虚，父皇身体不行了，军队粮草要充足，你一定要办妥，”皇帝坐在上首，叶清川站在下首，聆听昭帝的叮嘱，
“父皇，儿臣知道了，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叶清川单膝滚地，举手承诺，
“嗯，我相信你，”皇帝见状，心里倍感欣慰，
“你起来吧，”待叶清川起身，他继续说：“你去看你母后了吗？”
叶清川摇摇头，他没空闲时间，而且他也不想去，见此，皇帝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母后她…，算了，你归来就去看看吧！”
“父皇，既然没事了，那儿臣就先走了，”
叶清川神情冷漠，知道他心里有心结，皇帝心里无奈，挥挥手让他退下，
“注意安全，”
身后传来叮嘱，叶清川脚步不停，走出门外，看着眼前这座宏伟壮观的皇宫，垂下眼帘，再次抬头，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