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想法（上）

无名地下设施，巨大观察室内。

　　身为室长的加斯德正站在观察，室内中层的观察台上，双手插袋，面无表情。

　　观察台下，加斯德的助理辛西娅正在与底下各小组的观察员进行沟通与某种调配。

　　“那个镜头，有办法转过去吗？”辛西娅指向墙上的其中一个屏幕，对旁边一名正进行操控的观察员问道。屏幕上，一个固定的室内镜头正放大了对准着余泰辰的后背。从镜头上，能看到后者的面前正发出点点幽光。

　　那是投影到余泰辰面前的系统界面所发出的光亮，可因为受到阻挡的缘故，并不能看到其实际内容。

　　“可以换一个机位试试，助理长。”那名观察员恭敬回答辛西娅道，手上在操作台上动作不断。

　　只见屏幕上的镜头一个转换，换到了那角落书架上的另一个镜头。可巧合的是，因为余泰晨为了保持自己隐私而特意把书架旁沙发反转了过来，这新的镜头即使已在人为操控中尽量地向下转，也只能看到余泰辰的头顶。他面前的界面更是因为角度的问题，依然什么都看不到，甚至比上一个镜头更糟糕。。

　　“总管，已经让下面的人尝试过了，我们在准备大厅里的镜头......并不够多，004特殊个体刚好进入了一个视野死角，导致我们未能进行进一步的行动。目前的备用方案，是我们这边触发一定的事件，看能不能间接使其他人接近004特殊个体，从而通过他人视角来进行追踪观察”，我们现有的事件方案有【入侵】、【回归】、【天灾】——”

　　“——可以了。”

　　加斯德这时打断了助理辛西娅，让其停下。得知不能进行下一步观察，他看上去倒没有多少不满，反而露出了个饶有兴趣的样子。

　　“这个位置，是他特意选的，还是真的随便挑出来的？”加斯德自言自语道，旁边的辛西娅低着头，没有搭腔。

　　过了一会，加斯德才转过头，挥了一下手，语气轻松地对辛西娅说道：“每人都有一个小秘密，每人都有，即使是我们眼前这位。算了，就当是，我们给他的一段私人空间吧。”

　　接着，他眼神突变，透出一阵犀利的目光：“我只是有点意外，一直自诩为娱乐行业的我们，竟然会在镜头这件事上出了差错。”

　　“总管......”

　　就在下一秒，加斯德又回归到那轻松的状态：“不过我知道，不关你们事，你们又不管这块。之后我会亲自报告给上面的，这你就不用跟进了。”

　　“......是。”辛西娅欲言又止，可最后只是简短地应了下来。

　　加斯德小小伸了懒腰，扩了扩胸：“就这样吧。他现在第一场就和队友赢下来了，接下来应该就不会再参加了......离下一场还有多久？”

　　辛西娅翻动着手上平板电脑。

　　“总管，距离下一场游戏，还有整整50分钟。因为我们之前为了使第一场游戏提前进行，而消耗了大量‘信用值’的缘故，接下来每一场游戏的间隔都将会延长10至20分钟。”

　　“嗯，那在第二轮游戏开始前，除了继续观察004的活动外，像往常那样推给我几个值得关注的逃脱者吧。之前这段时间，上面一直有意见说要把‘表演’搞好看一点。”

　　说着，加斯德转身便要离开这间光源不算太好的巨大观察室。

　　等他出了门，却见辛西娅也跟着走了出来。

　　“还有事？”

　　“......总管，其实我想说一下，自己对于004的一些想法。”

　　“欢迎，什么想法我都欢迎。可你这么跑出来单独找我，想说的不只是想法这么简单吧。”

　　未等他的助理回答，加斯德首先做了个请的手势。

　　“咖啡？”

　　...........

　　地下设施内的一处员工休息间里，此时只有寥寥数人，在喝着吃着一些简单的食物。虽然名义上只是一处休息间，可里面面积颇大，拥有各样娱乐项目，和一个独立小厨房，已然是一独立成部的地方。

　　加斯德没有直接从休息间正门进去，而是在外头走廊，打开一间储藏室的门，并从其内部走到与其连接到一起的休息间。

　　“其实你不用特意这么做的，总管。”

　　“不要低估一个身份带来的影响力。对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一个隔几年就又要被调走的一个‘管事的’；可对下面的人来说，我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老板’。我在非休息时间带着助理来到平常不来的员工休息间，你说别人看到了会怎么做。”

　　“可你是总管——”

　　“是你要单独和我谈的，不是吗？这个设施里，有哪里会比这里更好呢？人少，安静，不引起注意。”

　　说着，加斯德来到一台贩卖机前，点了两杯咖啡。

　　“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辛西娅平整了一下呼吸，先在脑里过一遍要说的话，很快整理好了逻辑后开口说道：“总管，请问您还记得自从您来到这站点后经历过的那三次意外事件吗？”

　　加斯德点了点头：“当然，作为站点总管，这每一次的意外都将作为我的一个深刻教训，印在脑里，以防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辛西娅逾越了。”

　　“没事。”加斯德微微耸了耸肩。

　　“那总管您肯定也记得，前三次意外的起因各为何。”

　　“这自然。第一次，由一位冰岛来的男子引起。他在自己的原初点那，不知为何竟找到入侵其他人原初点的办法。结果因为这人本身就是一个高危反社会人士，导致我们那时在一天之内损失了近百位逃脱者。而这第二次，则是一名约旦男性。身为一名程序员的他，在准备大厅的壁炉那里找到一个漏洞并加以利用，最后竟夺舍了我们现实层面一个观察员的身体......不过辛西娅，我想你找我，并不是为了讲历史吧。”

　　“当然不是，总管！”辛西娅声音高了几度：“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这些都是有关联的，而且跟这次004特殊个体也是非常有关系！......对不起，我声音太大了。”

　　意识到自己越讲越大声，辛西娅连忙向加斯德抱歉道。

　　然后她抬起头，眼神透出坚定说道：“然后就是第三次的意外——”

　　“——这第三次，则是由一名夏国来的女子引发的。”

　　加斯德接过辛西娅的话头讲了下去。

　　“她通过某种手段躲在了一场游戏中没有回归原初点，并在那轮游戏回归刷新之时用了某种到现在都查不出是什么的方法，夺取了那场游戏祟者的身份，引发了我们这里的数据坍塌。后来她更是利用那段大混乱的时期，硬生生地从游戏内部闯入现实。不过，我们还是把她给控制住了......辛西娅，我的咖啡已差不多喝见底了。”

　　加斯德望了辛西娅一眼，把只剩最后一口的咖啡端在手中，并没有喝掉。

　　辛西娅：“是的，总管，其实我想说的是，这前三次意外虽然看上去各不相同，但其引起的原因其实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对权限的夺取而引发的混乱。”

　　“......我在听。”

　　“嗯，总管。我们这个站点与其它的站点都有着同等级的安全系数与防护手段，甚至在某方面来讲，要比其它的站点更为高端，可为什么我们竟会在这短短两年里出现了这么多的意外呢?在我私底下对前三次的意外进行再分析的时候，我就发现到，这些意外的起因都是这些人夺取、获得或是得知某种权限与漏洞的缘故。可问题是，原本只能在我们设定好的框架内活动的这些人又是怎么得到的呢？难道真的是我们的系统框架出了这么多问题？然后就真的这么巧都让他们找出来呢？”

　　“说重点。”

　　辛西娅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些或许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造成的。”

　　“你是说，有内鬼？”

　　加斯德眼神凌冽地看了辛西娅一眼。

　　辛西娅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草原上一只无知的野兔，被一头饿狮盯上。

　　可只是片刻，加斯德神色回归如常：“关于这一点，其实上面也有过类似的怀疑，所以当时我已组建过一个内部调查小组，可是什么都没发现。”

　　“原来......总管，辛西娅真的太失礼了，竟然没想到总管您与上面已经......”

　　“你不知道很正常，内部调查嘛。”加斯德笑了一声，然后想了一下说：“不过当时没发现，不代表就没有。调查还是会继续，只不过你就不需要知道的太多了。”

　　“辛西娅明白。”

　　“那么这次呢？你不是说这次的004个体，与前三次的意外事故有关系吗？说说。”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既然前三次‘意外‘’的发生，都与【权限】和【漏洞】有关，那这次我们从004身上发生的特异点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

　　辛西娅拿出手中的平板电脑，找出其中一段影像资料。

　　那段影像，分为两个不同的第一人称视角，一个标注为南德娜，另一个则是安雅。在她们两人的视角中，都对准了同一个人，那就是被编号为004特殊个体的余泰辰。

　　影像的内容，是余泰辰他们三人在第一晚，在准备大厅内互相介绍自己，说出自己所拥有的技能、道具、天赋等信息。

　　此时的影像，正播到余泰辰跟南德娜说明自己是通过天赋【手到拿来】，才能把她从布偶师手中抢过来，安雅则在一旁连连惊叹。

　　辛西娅指着平板电脑上这段画面说：“我相信，004的这个所谓天赋，是伪装的。”

　　“是直接把权限伪装成天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