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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坑了

“这是什么?”

  如是瞥了一眼:“冰酪。”

  “冰酪是用什么做的?”问话的主人显然十分感兴趣。

  “冰酪冰酪,当然是用冰和果子做的了。”如是没好气的说道。

  “应姑娘,我想……“

  “想都别想!”如是停下来看着妄自流口水的小和尚,厉声制止道。看着他一脸无辜唇红齿白的小模样,如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软语解释道,“冰酪是用地窖的厚冰捣碎混合牛乳制成的,牛乳乃是佛家你们可以吃吗?”

  小光头想了想,郑重对如是说道:“《维摩诘经》记载,佛少年时有病,曾饮用牛乳来强身健体,按理说我等是可以饮用的。”

  如是见他如此庄重,不由得起了戏弄之心。“你们只管说佛教世尊饮用过牛乳,而后弟子皆可饮用。我且问你,什么是佛门的素斋?”

  小和尚双手合十:“素斋是指不吃肉以及素菜的五荤。”

  “那么鸡蛋算是斋吗?”

  “自然算的,从动物身上下来的都不算是斋,更何况,鸡蛋乃是生命的灵体,不可食。”

  如是狡黠一笑,“从动物身上下来的都不算斋,那么,牛乳不是从动物身上下来的吗?”

  小和尚捏着佛珠,据理力争道:“牛乳不是生命的灵体,况且,牛乳不会损伤牛的身体,故而不算。”

  “啧啧啧。”如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你啊,修为不够。牛乳虽然不会损伤牛的肌体,不涉及杀生。但这却不该是一个合格的佛家弟子该做的,更不是贤者仁者该做的。牛乳被取出时,母牛难道不会难受吗?食用牛乳乃是窃取小牛之食,此行难道是仁者所为吗?为了获取牛乳,母牛须得不断受孕,平添母体孕育之苦,是佛家慈悲所为吗?”

  显然,自己的声声逼问直问的小光头脑门儿冒了汗,他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良久,小和尚睁开眼睛,双手合十,朝如是深深拜了一拜。面露恭谨之色:“我师父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众生皆是领略禅意的人。如今看来,师父真是所言非虚,姑娘竟然有如此见解,小僧愚昧,竟然妄图与姑娘争辩,真是失礼了。”

  如是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也,那冰酪你还吃吗?”

  小和尚看着如是指的方向,冰酪红白相间,香气扑鼻,他淡然道:“不用了,当年世尊是因为身小有疾,须得饮用牛乳强身健体,乃是事急从权。而我身强体健,自然不必为了区区口腹之欲而破戒。”

  此话一出,如是顿时对他刮目相看。先前总以为他只是一个爱吃的小光头,没想到竟然有这等自制力,这等觉悟,真是出人意料。

  这种想法没有维持半柱香时间,看着对着糖葫芦流口水不肯走的小光头,如是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别看了,我没钱。你有钱吗?”

  小光头想了想,苦兮兮的摇了摇头。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是一看他这幅表情,头就开始疼了:“打住,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总之不行。”

  听了这话,小光头立马蔫了。

  如是想起了两天前,那个悲催的时候。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自己刚刚离开京都府,来到安庆城。安庆城是出了名的乱,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这天,如是刚吃饱,正盘算着白术出发的时间,自己没见到方初这个联系人,只能托白术将云和给的信件带回山门了。神兵利器没买到什么,也没找到相关的古籍,如是打算去登云峰求了药再回光明府见师祖,自己琢磨了许久,觉得那条锁链不一定需要利器砍断,或许能用什么钥匙巧宗打开。

  正当如是陷入沉思之时,一声声叫喊声传入耳中。

  前面不远处围了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里面的景象堵得严严实实,着实引人注意。秉持着有热闹不看大蠢蛋的原则,如是废了老大劲儿挤了进去。

  圈中心站着四个人,哦,不,是五个,如是差点就忽略掉那个小光头了。其余四个都是膘肥体壮的男子,中间那个差点被忽略掉的则是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光头。看他的模样不过十四五岁,此刻他正双手合十,闭眼念念有词。

  “打他,打呀!”人群中忽的传来一阵叫嚷声,众人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纷纷叫嚷起来。

  “快打!快打!。。。。”那为首的大汉一声邪笑,低头跟小光头说了些什么,小光头摇了摇头。四人相视一笑,脱去外袍,面目狰狞,摩拳擦掌就要往小光头身上招呼。跟四个身体健硕的青年男子比起来,中间那位小光头被衬的越发弱小可怜。

  “住手!”如是忍不住开口道,清亮的女子声与浑厚的男子声音显得格格不入,众人的叫嚷声顿时停了下来,在人群中迅速找到了身量娇小的如是。周围激昂的男人们这才发现有一个蒙着脸的女儿家混在其中。

  中间的大汉也停下了挥舞的拳头,如是松了一口气,就要往前挤过去。周围的人却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路,让如是走了过去。

  为首的汉子挥了挥拳头:“小姑娘,刚才是你喊的住手?”

  “没错,是我喊的。”如是点点头,看着这汉子砂锅般大的拳头,却丝毫不慌。

  男子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道:“这可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你就算要去,也该去什么春芳楼啊,哈哈哈。。。”周围的男人们也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多有不善。

  如是面色不变,道:“今日我就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这位小公子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竟然要以多欺少,当街殴打他?”

  旁边一位刀疤脸的汉子正要插话,为首的汉子制止了他,打量着如是,歪着头说道:“他确实是得罪我们了,嗯,欠我们很多钱,你要替他出头,还了这笔债吗?还是说,你想要把你自己抵押给我们?”那男子忽的往如是身边凑过去,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淫邪,伸手就要挑开她的面纱。

  哗”的一声,一把短刀抵在汉子的脖子上,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多少钱?”如是看着他的脖子,似乎在想怎么下刀合适,汉子显然也被镇住了,身后的刀疤脸大怒:“小贱人,你想干什么?快快放了我大哥,不然我要你好看。”

  如是将刀往里面送了送,那汉子察觉到轻微的刺痛感,有什么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多少钱?你可要想好了,不说的话反正那个小光头带不走,我自己逃走是绰绰有余的,趁我现在心情好,快说!”如是威胁性的转了转刀。

  男子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冰冷的刀刃在自己肌肤之上游走,这感觉实在不好受。男子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三百两,少一分都不行!”

  “三百两银票,收好了。小光头我就带走了。”男子眼睛再度睁开时,他们早已没了踪影。刀疤脸的手下拿着三张银票,惊讶的看着半空,半天合不拢嘴。

  如是带着这小光头没法飞多远,她找了一个暗处落下。发现这小光头似乎是被吓呆了,始终没睁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如是叫了半晌,发现这小光头毫无反应,打他一下,自己的手却被震得生疼。油盐不进,难不成真的被那帮人吓傻了?

  她摸摸自己的肚皮,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买了一份莲子糕,吃的正兴起时,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一抬头,被吓了一跳。那个小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魂了,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如是,特别是盯着如是手中的糕点。

  “来点儿?”如是象征性的递出了糕点,小光头兴奋的点了点头,倒是毫不客气。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如是略带怜悯的看着他,这小光头,定是这些日子都没有吃饱,真是个可怜人。“你为什么欠了那么多钱啊?”

  小光头愣住了,“啊?”

  看着小光头宛如痴傻的样子,如是脑补了一段富家公子突遇横祸,被人算计,家财散尽流落江湖的凄惨故事,顿时母性大发,自觉忽略了面前这人的光头。

  待他吃饱喝足,这才朝四周看了看,挠挠头问道:“施主,那几位大哥呢?”

  施主,看来落魄的公子为了生计已经出家当了和尚了。等等,大哥?什么大哥?如是迟疑的开口道:“你不会是想问,那几个要打你的坏人吧?”

  谁知这小和尚激动道:“他们是好人,是同女施主你一样的好人。他们说与我打一场,便可以赚取银钱买糕点吃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如是彻底蒙了。

  半晌过后,街角传来了一阵哀嚎。“什么?”

  小光头看着突然发飙的女施主,忍不住往墙角缩了缩。

  “你是说,你跟人家商量用金刚身被人家揍一顿引人来看,然后赚取赏银三七分?而我,则被人当做冤大头坑了足足三百两?”如是看着眼前的小和尚,步步紧逼道。

  小和尚颤巍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