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这一声声音虽不大，但院里的那孩子却已经听到了。

　　他“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两只正争斗间的公鸡被他吓得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却不肯罢战，又到一边斗在了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偷看？”那孩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三人喝问道，声音稚嫩却中气十足。

　　澹台无天等三人也站了起来。

　　澹台无天微笑着对他说道：“我们是过路的客人，路过此地，见小兄弟你看这公鸡相斗，十分有趣，不免停下来看了一会儿，唐突之处还请小兄弟见谅。”

　　那孩子打量了三人一番，看这三人和自己年龄仿佛，一个是漂亮的少年，一个是漂亮的少女，还有一个是个可爱的小和尚，绝不像是坏人，心中敌意大减。又见澹台无天说话彬彬有礼，不由得顿生好感。

　　“你们是过路的客人，既从这里路过，莫不是从山上的寺中下来？”他看三人中有一个小和尚，又是从山上往山下的方向走，问道。

　　“不错，小兄弟一猜就准。”

　　“不敢动问是从那座寺中出来，此时正是夏安居时期，寺僧何得下山？”

　　澹台无天正要答话，阿青青却先开口道：“我们来自嵩岳寺，寺里派我们出来有事。”

　　那孩子似乎对这漂亮的少女也比较害羞，见她回话，“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澹台无天似乎对这孩子很有兴趣，又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刚才一直在看这公鸡打架，看的十分入神，却不知道这公鸡打架有何好看？”

　　那孩子小脸一红道：“我只是看它们打得有趣罢了。”

　　融心小和尚突然开口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它们打得十分有趣。”

　　那孩子眼睛一亮道：“小师傅，你也觉得它们打得有趣？”

　　“自然。”

　　那孩子似乎是感觉到自己遇到了知音，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你觉得哪里有趣了？”他兴奋的问道。

　　“不如小施主先说说你的看法，我印证一下我猜的对不对。”

　　阿青青看着这两个小孩子一对一答，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澹台无天却看着他们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好，我先说。”那孩子爽快得道。似乎这是他极感兴趣的话题，而且久已无人和他谈论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人懂他而且肯跟他聊聊，便要打开话匣子好好说说了。

　　“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也时常观看这公鸡相斗。这公鸡相斗，你看它们展翅炸毛，一进一退都很有章法，头部始终位置中正绝不左右歪斜，进步时速度极快，身体也没有起伏和多余的动作，而是直取中门，武林高手比武也不过如此。”那孩子说着，对自己看到的东西似是十分得意，眼里闪耀着激动地光泽。

　　此时，那两只公鸡仍在一旁一进一退的争斗着，阿青青听那孩子说完，不由得看过去，果然像那孩子说的一样。

　　澹台无天此时没有说话，但看他微笑点头的模样，显然是赞同那孩子的说法。

　　融心小和尚，脸上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高兴地不断点头道：“小施主，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的看法。要知道比武的时候头部歪斜是大忌，唯有头部中正才能看清对手的动作，并能始终保持自己身法中正，才能不为敌所乘。不过，还有一点，你看它们两个进步的时候，两个翅膀都是轻轻一侧，这表明它们是侧身进击，攻的却是敌人的正面，而两只鸡盘旋互斗的时候，却都是侧身示敌，而在寻机进入对方的中门的。”

　　那孩子眼前又是一亮，道：“不错，不错，小师傅你说的太对了。”

　　澹台无天见两人谈得投机，也觉十分有趣。

　　不过，他对这孩子却越来越有兴趣了。心道融心小和尚自小便在般若寺中习武，受的是正宗佛门功法的熏陶，能看出这些自不为奇，而这孩子看起来和融心差不多年纪，也能看出这些，殊不简单。

　　他于是开口问道：“小兄弟，我看你对拳法颇有造诣，不知尊师何人？”

　　那孩子正沉浸在和融心小和尚的交流中，闻言不由得面容一整道：“家师的名讳不足为外人道，日后若是江湖上相会，有缘自会相告。”

　　澹台无天又问道：“既如此，我们和小兄弟一见如故，不敢动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在下姬奇可，世居陕西，遭逢大旱，跟随父母流寓至此，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三人也通报了姓名。四人不免重又施礼见过。又聊了些习武心得，三人还要赶路，便与姬奇可拱手作别了。这人在下个故事中将要出现，因此先把前因交代在这里。

　　作别了姬奇可，三人一路下山，来到了嵩阳县上。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三人走了一路，也觉得有些饿了。

　　澹台无天便带着三人找酒店吃饭。

　　澹台无天一年没来，形象已经有些变化，所以，刚来的时候，嵩阳县的人没有认出他来。而嵩阳县这一年来的变化也不小，再加上此前他毕竟还小，对好多事都不留意，所以，澹台无天对现在的嵩阳县也有了些陌生感。

　　此时一见这一男一女一和尚的组合，人们却已经都认出这三个小时候就常常跑下山来胡闹的少年来了。

　　有几个和他们年龄相仿，小时候常常打架的少年见了他们也不免打个招呼，不过，孩子长成了少年，都有了自己的活计要做，有的帮父母看摊，有的帮父母看店，也没有了小时候的闲暇再来和他们啰唣了。

　　澹台无天领着阿青青和融心小和尚径自往他之前去过的那家酒馆走去。

　　一进酒馆，跑堂的又例行大声招呼了一声：“老客三位，里边请！”

　　及至看清了眼前的三位，又是一愣。

　　嵩阳县里有人认识三人这奇特的组合，自然也有人不认识，毕竟对于三个小孩子，不在意的人更多些。

　　所以，跑堂的一见这三位，少男、少女、小和尚的组合，不由得呆住了。

　　不过，那位少男他似乎还有印象，嗯，当时他就坐在一位长得极好看，穿得极华贵的公子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