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将他们丢下不管,就不怕打起来?”田豫看着郭磊优哉游哉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
巡逻队刚重组,您就撒手不管,这好么?
郭磊轻笑道,“刘何心高气傲,不会占邓当的便宜,在这个时候出手打压他。”
“邓当呢,则知道自己手下的斤两。他会卯足了力气训练。不过,你说的对,光训练不成,还得想办法让刺激刺激他们,让他们打起来。”
田豫闻言不由脚下一个趔趄,啥玩意我说的对啊?我有说过让他们打起来么?
正想着,便听郭磊边走边道,“李默,你回头跟刘何说一声,半月后举办一场两队的较量。”
“嗯,就比军姿队列。二十日后,举行实战演练,科目就是攻山头。刘何主守,邓当主攻!胜利的一队,一个月后对青云寨动武打主力!”
田豫听的都傻了。
哪有像他这么当主上的,撺掇手下搞对抗?
“郎君莫非是怕二人喧宾夺主?”田豫忍不住讥讽道。
郭磊笑了,“刘何,邓当,乃是我的左膀右臂,田兄可听说过,臂膀会掌控身体的么?”
“对抗是为了给他们增加实战的经验。也是训练的一种手段,训练的时候,不要怕受伤,就算是胳膊腿的断了,找人接上,休养两三个月也就好了。总好过在战场上厮杀,白白送命的好!”
田豫愣了愣,这才道,“这莫非就是在下在军营的墙上所见的,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正是。”
郭磊随口应了一句,随即指着旁边的树上的白色,笑道,“田兄可识的此物?”
田豫摇头。
“这东西是我无意间发现的,叫白蜡。是上面这种虫子的分泌物,噢,我们平时所流的汗水,还有我们口中的唾液,就是分泌物。”郭磊眼见田豫露出不解之色,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过,这丝毫没有让他脸上的炫耀之色稍稍减弱分毫,“这种白蜡可用火融之,然后,倒入竹筒中,便可以凝结如冰,晶莹如雪。”
“我不知其名,强行名之曰,蜡烛。田兄可知,此物用处?”
田豫有些无奈的道,“还请郎君示下。”
“无他!”郭磊笑了,“可照明尔。就如油灯一般,不过,比起油灯来,却是少了油烟的刺鼻,光亮也柔和些,而且,也比油灯耐烧!”
“吸!”
田豫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此时却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随处可见的白蜡,这岂不都是蜡烛?
田豫忍不住轻叹道,“若真如郎君所言,那这蜡烛,怕是可价比黄金。”
说着他转过脸来,正色道,“郎君据实相告,为人坦诚,可为上此举却实属不智。子曰,君子慎密而不出也,此等机密,岂可告知他人?”
郭磊心中暗自嘀咕,这话也是子曰的?
其实前面那句郭磊就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
奈何,他记忆的名言警句中,正缺少了田豫的这一句。
不过这意思他却是明白的。
他拍着额头,满脸懊恼道,“是极是极,我一时孟浪,倒是将田兄置于不义之地了。”
说着,他扭头对李默道,“你等几个听着,先前之事,决不可外传。倘若有他人仿制成了蜡烛,你等也需对人言明,此事跟田兄无关。”
“田兄乃守口如瓶的磊落君子,断不会为了些许财帛而心动。都记住了么?”
“诺!”
李默等人恭声应命。
田豫张张嘴,有些傻眼了。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是有人仿制出了蜡烛,就是他所为似的?
故意的!
这分明就是想要泄露机密,让我为自证清白,不好离去!
田豫瞬间就明白了郭磊的用意,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感动。
他恼怒的是郭磊这种惺惺作态,过于露骨。感动的则是他对自己所流露出来的欣赏和重视。
不过脸上田豫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讥讽道,“郎君妙语,让人闻之如饮美酒。豫虽鄙陋,却愿守口如瓶。”
“田兄真君子也,与田兄相交,磊也觉如沐春风!”郭磊大喜道。
田豫忍不住喃喃道,“如沐春风,如沐春风……”
他似是品出了其中的韵味,抬头拱手道,“郎君文才,日后定可名扬天下,与郎君相识,豫之幸也!”
郭磊嘴巴张了张,先前那个守口如瓶,好似田豫第一次听。这如沐春风,难道说此时也未曾出现?
他有些羞赧的摆了摆手,“田兄过誉了,我就是心有所感,口有所言!真的计较起来,却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若真是名扬天下,岂不臭不可闻?”
田豫不由得哈哈大笑。
带着田豫去矿场转悠了一圈,被抓的山贼,有二十个被分到了这里。
如今熊长风的手下足有百人,都是壮实的汉子,再加上巡逻队每日在这里经过,那些山贼绝不敢贸然行动。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郭磊还是特意的赶来看了看,本想交代熊长风一番。
哪知道来的时候,熊长风单人独臂,拎着百十斤的木炭筐子,正对那些山贼训话呢。
看那些山贼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郭磊就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田豫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那些滑轮组,还有沿路的轨道上。
等离开了矿场,中午,郭磊又带着他一起吃了点饭,这才跟田豫在已经初见规模的安平坞堡四处转悠起来。
他向田豫介绍着自己的规划,看着那一个个的作坊,还有渐渐布满了绿色的农田,田豫越看越心惊。
本以为,这是个坞堡,可如今看来,怕是璐县县城也多有不如。
县城?
不,就是坞堡!
他郭磊的坞堡。
郭磊强调了一下自己这块领地的属性,然后对着田豫郑重其事道,“田兄,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往边市等候苏信君。一旦苏信君到达边市,我便邀他前来。在这之前,我手头琐事甚多。不知,田兄可否代劳一二?为我推动一下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务?”
“在下还能拒绝么?”田豫苦笑,受了一礼,“不过,在下本是受苏信君之托,与郎君传信。如今事毕,自当回禀。敢与郎君以一月之期为约,一月后,若苏信君未曾到边市,在下便折返幽州,敢请郎君到时候,放在下离去!”
说着,田豫躬身一礼,“豫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