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第一个委托·四
“恶龙”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在彩灯区还有些名气，罗萨利欧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这里。
现在是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有些昏黑。
内部明亮的黄色灯光和浓郁的酒精气味多少让罗萨利欧感受到了些酒吧该有的样子，这是“要开心”完全不具备的。
粗略的扫过一眼，罗萨利欧就明显感觉到，这里比起裁缝店，要更像是个“冒险者驿站”。
原木的桌椅显然没经过多细致的打磨，除了表面分外粗糙之外，每张桌椅都不在同一水平线。吧台旁摆着一块硕大的木板，上面登载的信息除了些不堪入目的脏话和赊账信息之外，还有些店铺广告，在这些纷乱的信息里，罗萨利欧还找到了类似委托书的东西。
“来点什么？怪帽子先生？”酒吧老板展现出了对新顾客应有的热情，咧嘴问道。
酒吧里的老板是一个秃顶且壮实的中年人，听人说他的绰号是“棕熊”。明明是冬季他却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吊带背心，也许是出于亮肌肉的缘故——因为他真的和一头熊那样结实。
除此以外，棕熊的另一点特征同样令人印象深刻——他该长毛的地方稀稀疏疏，不该长毛的地方却蓊蓊郁郁。他的黑色络腮胡茂盛至极，以致罗萨利欧肯定在将其做成一顶假发之后还会有大量盈余。
他一定是个有意思的人。
“苦艾，有么？”
“当棕熊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准没好心！谁不知道这里只卖一种酒，黑松啤酒！”一个红头发的男人大声的说道。
在他说完，身后的几个酒客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罗萨利欧看了眼那个男子，对方高举起木制的酒杯友好示意。
“嗨！你总是多话，凯里！”棕熊伸长了脖子笑斥道。
“那就一杯黑松啤酒。”罗萨利欧对着老板，展示了自己新拿到的守望者徽章，“有没有适合我的委托？”
棕熊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新人？一个新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新加入的？”
“还用说么，”棕熊一面从吧台内拿起一个大号的木杯，一面说道，“我在这一带从没见过你，这里来来回回的‘苍蝇’就那么几个，哦，就是守望者，我们一般这么叫。总之，我都知道他们叫什么，住在哪，只有你是新面孔。你不会还以为有多少人会加入这一行吧？另找营生的倒是不少。”
这也就是棕熊会对自己的身份如此惊讶的缘由？
看来这个行业真的已经走向了没落，否则断不至于出现个新人也都这么令人惊讶。
而且他将守望者称为“苍蝇”？
“或许我真的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敬你！”酒杯重重的砸在了吧台上，溅出的不少液体让罗萨利欧躲闪不及，但看着对方仍旧咧着的嘴，罗萨利欧一点也提不起气。
“嘿！这次免费！”
“你的欢迎方式真是别致。”
罗萨利欧的注意力转向那个杯子，那简直大的有些过分，一杯的容量可能逼近四品脱。
“我听到你们在说‘苍蝇’？”一只只剩半杯酒的杯子放到了吧台，它的主人挤了过来，坐在了罗萨利欧的身旁。
棕熊对着自己一努嘴：“可不就是他吗！”
“那可真是少见。”
这个人正是刚刚的红发男子，只见他灌了口酒，看向过来。
“你好，新来的苍蝇，我叫凯里，凯里·彼得曼。”
“罗萨利欧。”他同样举起了酒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
味道还算过得去，酒精度数不太高，还隐隐有种草木芬芳。
“是在找活干？”
“是这样没错。”
名为凯里的男人搭来一只手，说道：“新手能做的通常都是些零碎的杂活，除了毫无乐趣之外薪酬也低的可怜。但正巧你碰到了我，现在我的手头正好有个缺人的差使，怎么样，搭个伙？绝对少不了你的。”
“嘿，你的上个任务完成了没有？是什么来着，哦对，替后街的小寡妇整理衣柜！她可是连这样简单的活都做不了啊！哈哈！”棕熊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家伙一连去了好几天！”
“谁说不是呢，我亲眼看到的！”
酒客们一时都欢脱了起来。
“这里的气氛还算不错。”罗萨利欧再次喝了口酒。他是由衷这么觉得，要知道现在还不到正式开张的点。
“嘿，闭上你们的嘴！”凯里有些窘迫的连忙挥手。
“委托的内容是什么？你的提议值得考虑。”
“简而言之，取景，这你懂吧？这个术语是我从报社那里听来的，大概意思就是扛着机器去拍照，不算太难，考虑考虑吧！”
取景？
总比找些猫狗来的有意思些。
罗萨利欧向他举起了酒杯：“我加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哦不，明天吧，早上九点，你到枫叶街十七号等我，乘列车就能到，不是很远。”凯里拍了拍罗萨利欧的肩膀，露出微笑。
“你可得靠谱些，别把他吓跑了，我们这行很久没有来新的家伙了！”
棕熊替罗萨利欧倒满了杯子，眨了眨眼，“都是免费的。”
“谢谢。”
“说什么呢！我可是来了好几年了，你还能找到几个像我这么靠谱的？”凯里伸长了脖子，努力辩解着。
“呵，那你的执照也仅仅只是‘C’而已！”
“嘿！”
身后的酒客又是一阵欢笑，酒杯的碰撞声缕缕不绝。
离开了酒吧后，罗萨利欧并没有急着回到住所，而是顺路去了“要开心”。
那家由蓝眼睛女人开的店同样也在这个充满了流光溢彩的繁华区域，只是它坐落在稍不起眼的地方，但不管怎么说，光用走的，起码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刚一推门，罗萨利欧就看到了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小伙子，见到自己的到来他似乎有些急促：“你快走吧，如果被……”
“温森？”
“啊！”
罗萨利欧循声望去，那个蓝眼睛的女人在吧台后轻捂着嘴，笑盈盈的模样。
哦，那可真有意思。
罗萨利欧沉下了帽檐，漾起笑意。
“抱歉，我的姐姐她……”
“这无所谓，”他拍了拍温森的肩膀，“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你的那个老师有没有固定的窝点？我有些事要问他，张贴告示对我来说稍有些慢。并且，我可不想再见到他出现在我的沙发上了，那简直是个噩梦。”
“沙发？”温森显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废船坞，曼克斯街道后面是个靠近台伯河的旧港口，在那里有个废船坞，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他。”
“那么，另一个问题……”罗萨利欧瞟了眼吧台后的女人，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我今天看上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