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寿山和若尘两人也算是共过患难的知己好友了，如今若尘给寿山诊脉行针之后都不会急着回风顺堂侍弄草药，反而时常在耄耋堂逗留，或与寿山手谈一局，或仅仅坐下一同喝茶闲话谈天……
反正最大的秘密都被若尘知道了，寿山对他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偶尔有些想不通透的道理，还会跟若尘说道说道。若尘虽是一介江湖草莽，却行医多年见惯了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也算的上是见识广博，常常能给出一些中肯的评价和看法。
不知不觉间，两人成为了无话不说的至交……
不知不觉间，太子禁足三月之期也满了……寿山感觉自己的安生日子又要到头了……
太子一出东宫先去拜会了皇上，受了几句训诫，然后又去中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看着儿子消瘦的样子，皇后娘娘这心里头针扎似的疼……
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更何况这几个月让贵侧妃和秦氏给闹得头痛欲裂，再见着自己儿子受了这么久的委屈，又在心里狠狠地记恨了瑞王府几笔。
太子爷好不容易放出来，此仇不报非君子，正摩拳擦掌跃跃越试准备给瑞王父子两找不痛快呢……
于是瑞王府世子爷不好女色原来是喜欢男人，被人瞧见跟那神仙儿似的明镜谷谷主两人衣衫不整搂搂抱抱的流言蜚语不胫而走，没几日便传遍京城大街小巷了……
惹得一众思慕瑞王世子或者明谷主的深闺怀春少女伤心不已，难得京城中的两个相貌英俊又不流连花丛的少年郎，一个出身显赫，一个身怀绝技，多少深闺梦中人，这俩货竟然搞基了！得了，这可真是火钳打屁股，一下就挨了两板子，一毁就毁了俩儿……
寿山这几日进宫办差事，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甚至几个新来的小丫头还胆子忒大的在她不远处指着她叽叽喳喳“就是他就是他，仪表堂堂的，没想到竟是这种人……就是就是……”
“额……”寿山真的很想问一句，“那你们倒是说说看啊，我到底是哪种人……”哎，算了，她已经过了那不管不顾心浮气躁的年纪了。
修缮皇陵事毕，寿山差事办得不错，皇上和瑞王都深感欣慰，紧接着又撂了一堆征兵赈灾的烂摊子给寿山去练手，大有把她当下一任皇帝肱股之臣来培养的意思……
寿山心里默默捏了一把汗，皇上您老人家如果不把继承人换一换，就算给我再多权力也是白搭啊……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等到太子上了台成了皇帝，什么东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嘛……
又是议事议到晚膳，然后一顿操作又到了天黑，寿山又又又要留宿宫中了，好在今日还不到行针的日子，真是捏了一把汗……
贴心的梅醴收拾好了寿山的寝殿，又给她挑亮了烛火，免得夜里看奏章写字伤了眼睛。
突然“笃笃笃”几声敲门，寿山疑惑，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拜访她不成，冲梅醴使了个眼色，梅醴点点头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何人？”
“是我……”若尘沉稳干净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明谷主……”梅醴欣喜地打开门，若尘手里拎着一只食盒跨进了门槛。由于最近寿山事忙说不定哪天会留宿宫中，为避免误了行针，寿山直接把皇上亲赐的腰牌给了若尘，除了后宫若尘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宫里人见了若尘也无不恭恭敬敬地寒暄两句“明谷主又来探望世子了，真是辛苦啊……”毕竟这可是皇上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的神医，宫里这些个人精还不上赶了好好供着……
若尘星夜进宫还得赶时间回去，也不多废话，把食盒放在桌上，拉起寿山的手腕听脉。梅醴轻手轻脚地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白瓷汤盅，底下还垫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子，几颗平时烧手炉用的无烟银丝炭丸子烧得通红，幽幽的热气煨着里面喷香的药膳鸡汤……
脉象无异常，只是寿山神色略显疲累，也是难为她了……以一己柔弱之躯，扛着整个瑞王府的安危和权势，又夹在皇上和太子中间稳定朝局。
“快些趁热喝了吧……”若尘接过梅醴盛出来的热汤，拿汤匙搅了搅又吹了吹，递给寿山。
“多谢……”寿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被她守护的那些人现下都在被窝里睡大觉，反倒是若尘这个原本逍遥自在让她给拉进了京城这趟浑水之中的人，特地深夜跑来宫里关心她，难免一时语塞……
寿山满心感慨地喝完了汤，留下梅醴收拾残局，自己提了盏灯笼亲自送若尘出宫回府……
月色正好，两人漫步在看似无人暗地里却不知多少双眼珠子在盯着他们的宫中步道上，竟一时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好，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转角就到宫门的地方，三四个值夜的小太监正围在一起，背着他两人的方向窃窃私语：“你说的可是瑞王世子？”
“正是正是……可不就是现在咱陛下面前一等一的红人，瑞王府的世子爷么……啧啧啧……你说说你说说……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皇亲国戚，背地里竟然……啧啧啧……”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好多人都亲眼瞧见了……两人光着身子搂在一起，卿卿我我，你说……能干啥……”
“哎咦……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可是两个大男人诶……长得人模狗样，说不定还不如咱们来的干净……“
“你们说，他俩在一起……”一贼眉鼠眼的小太监举起两手握拳，立起两根拇指比划了一下，“那个……的时候，会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呢？嘻嘻嘻……”
“我猜啊，世子爷八成是下面那个……嘻嘻嘻……”
“我猜也是……”
几人光顾着嚼舌根笑得猥琐，全然没有发现几步开外站着围观的两位绯闻正主儿。
寿山听得心里直发毛，完了完了，这下若尘的名声都被她给带累了。心虚地瞟了一眼当事人，只见若尘一脸面无表情十分淡定，就好像被说得如此不堪的人跟他没有半分钱关系一样，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