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抉择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任义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成长的速度，真是惊人！”
高坐于石头椅子上的白如此说道，用一种打量杰作般的表情看着任义。
他一身白衣，双眼明亮，修长的手指不断地在扶手上敲来敲去，发出嘭嘭嘭的声音，面孔白皙阴柔，像是久居高墙大院中的贵公子。
但任义却能够嗅到，在其平和面孔之下的，那种浓郁化不开的血腥气。
这是一个妖怪，一个暂时伪装成人的妖怪，任义感受到心中越发强烈的躁动，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
“小家伙，还记得我吗？还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白往下面抬了抬手，眼睛盯着任义，如毒蛇在窥视猎物，“按照那些人类的说法，我可对你有养育之恩呢！”
随着白的动作，黑暗之中，不断有锁链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是在准备着什么。
“那些人类？”
任义终于出声，只是嗓音显得有些沙哑，“难道在你看来，我不是人类？”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的来历只有你自己清楚。”
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眼睛亮起如鬼火，极有压迫感地说道：“但如果你到外面去，恐怕没有人会将你当成人类的。”
的确，现在的任义，红发红眼，耳朵也变得有些尖锐，仿佛兽耳，要是外面的那些人见到了他，一定会将他当成是某种妖怪吧。
也许，这是那件东西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许，这本来就是眼前的白的计谋，现在的任义，还无法理解，他什么都不懂。
哗啦哗啦的锁链声音再次响起，而到了这个时候，一同响起的还有沉重的脚步声音，让人一听就知道，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黑暗之中前行，甚至渐渐地，能够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这是一头妖兽，无法化形的废物，就连正常的交流也做不到。”
白的身影一闪，再次出现的时候，手已经多了一根锁链，他面朝任义说道：“杀了它，撕碎它，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你能令我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话音未落，白的手就猛地一甩，脚步站在地上一动不动，手臂却一摆，强烈的锁链声音传来，但就在锁链的另一端，一头庞然大物被从空中往这里抛来，如一头大象一般，一落在地上，就将地面震了一震。
它长着黑色的长毛，两颗弯刀一样的森白獠牙出现在嘴巴之外，嘴角出流出涎水，猛地被倒甩在地上，先是一晕，但很快就站起身来，畏惧地往白那里看了一眼，就下定决心，后腿发力，如同战车一样，往任义冲了过来。
这是一头野猪，甚至比大象还要巨大的野猪，它一出现，本来宽阔的山洞内部就缩小了很多，甚至里面回荡的，都是它呼吸所带起的气流，哪怕是远远地观察，也能察觉到它身体之中随着呼吸所散发出来的恐怖热量。
只是，如此巨大的体型，又在这里算不上多么宽阔的空间，想要躲避它的撞击，还是很容易的，就在任义这么想的时候，背后突然一暖。
“少爷！”
小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任义身后，她似乎是被突然带到这里的，带到了这里之后，她就看到了往这里冲过来的巨大野猪，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任义，对于这个飞速成长的，几个月前还是婴儿模样的少年，她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
于是，就在危险来临的刹那，小秋一把抱住了任义，也让他变得难以移动。
到了现在，任义有两种选择，直接甩开小秋，自己就能够轻松地躲过妖兽野猪的攻击，或者为了保护小秋，和这头野猪硬憾。
这么想着的时候，任义突然往白那边看了过去，却发现白正在以一种期待地目光看着任义，似乎是等待着他将要做出来的选择。
‘一个吃着妖物长大的人类，一个被妖物抚养长大的人类，周围也全是妖怪，让他对人类憎恨起来，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现在就是第一步，让那个人类当你的替死鬼吧！’
白站在远处，观看着自己设计好的局面，这其实也是他的一个测试，想要看看妖噬的影响究竟会体现在那些方面。
‘妖噬，是以妖物血脉还有妖物身上的材料打造而成，其中蕴含了许多妖物死前的怨气，所以持有者只能如履薄冰，战战赫赫，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反噬，但在这些东西的背后，更多的还是对于妖的憎恨，已经到了食其肉，饮其血的地步，这也是传承了一代代猎妖人的意志！’
‘但对于妖憎恨，不代表就不能对人也憎恨！那些猎妖人以自己的血肉所铸造的防线，会以他们同胞的血肉逆转回来。’
逆转，以妖噬再次纯化血脉，将当时受到妖噬的影响，以另外一种方式平复，这就是白的计划。
但话虽然如此，白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具体的步骤，他却是只能摸索着前行。
现在就是第一步。
只是，任义并没有像白所想的那样，后退，或者是将小秋甩开，他站在原地，动也没有动一下，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家伙……’
看着野猪离任义越来越近，白也微微有点在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一个能够充当妖噬宿主的人，可不想要这么简单就死掉了。
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哪怕不用眼睛去看，用耳朵，用身体也能够感受到，这头房屋大小的巨兽，离自己越来越近，小秋仿佛鸵鸟一样，深深地低下了头，将自己埋藏在任义的身后。
‘少爷……“
小秋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或者说，被什么给阻挡住了。
“嗯？”
白也忍不住发出了声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满是惊讶。
就在巨型野猪的面前，任义的双手抓住了它低下来的脑袋上的獠牙，将其紧紧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