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剑

风雨柔刚才那两脚贯入了六成真劲，没想到这小子仍旧那么快可以爬起来，而且就像个没事人似的，心中也是惊诧不已。

　　她的确没有那么好心，无端端的想要收他为徒，而是想利用他去干一件事情，没想到这小子当真是个异数，到此刻芳心才起了真正的招揽之心。

　　“服了么？”她笑语盈盈问。

　　雷森木垂头丧气道：“服啦。”

　　风雨柔喜道：“徒弟乖。”

　　雷森木忙道：“打住！服归服，我现在还不能做你的徒弟。能否等我先办完一件要紧的事，然后再讨论拜师的事情？”

　　风雨柔起先秀眉一皱，旋即似是明白了什么，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醋意：“那姬云曦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能让你小子念念不忘。不过，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么？”

　　雷森木见她肯松口，忙道：“我明白，不过我可以想出其他的办法混到生死海去。”

　　风雨柔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四海帮会不惜一切力量抓你回去。车站附近有我的一处暗宅，你去那里躲几天，等风声过去后再想办法混入车站吧。这是钥匙，上面有地址。”说着隔空遥遥扔过来一张量子数据卡，然后飘然离去，迅速化作远方的一个黑点。

　　雷森木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竟有些舍不得这位大长腿美少女。

　　趁夜来到车站附近的一处隐蔽小楼内，打开房门，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还能看到几件兵器挂在墙上。

　　整幢楼的外表都呈空置状态，那些四海帮的人再怎么搜也不会想到这里的。

　　由于在半路上买了足够吃上三十天的压缩速食品，他大可放心地一直待在屋子里，等到四海帮的人自己懈怠了撤走。

　　楼下的街道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四海帮的人，还有一些潜伏的暗哨。

　　他怕引起注意，白天连窗帘都不敢来开，就点上一支很原始的蜡烛来照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功打拳，好在屋子又大又空，足够他折腾的。

　　不过一连五天下来，他开始有些怀念苍穹市上空的那个人造太阳了。

　　这一天，他越练越烦躁，忍不住抽出挂在墙壁上的一把超合金宝剑，四下里乱挥乱劈起来。

　　原本只是想发泄一下，没想到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日风雨柔说过的话，心中一动，琢磨起宝剑的握法来。

　　赤手空拳总是吃亏一些，要是能学会一件兵器的话，等下次遇到敌人就能轻松许多。

　　这剑的握法是学会了，但剑法上哪儿去学呢？总不能厚着脸皮去跟风雨柔学吧！

　　一想到这里，他还是乖乖打起了虎形和鹤形，琢磨着如何将这两种风格迥异的拳法融会贯通。

　　不过练来练去，除了招式更加熟练了些以外，并无多大突破。

　　练的累了，他索性盘膝打坐起来。

　　定境中，一只猛虎和一只白鹤盘旋互攻，做出一个个再也熟悉不过的招法。

　　渐渐的，猛虎和白鹤变得扭曲模糊起来，连同那一个个招法都融合了。

　　雷森木正看得奇妙时，那猛虎蓦地发出一声怒吼，与那白鹤瞬间合二为一，撑开一双足可遮天蔽日的翅膀，在幻境中时而翱翔，时而奔跑。

　　熟悉的招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古怪到无法形容的招数。

　　这些招数既然陌生又熟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眼花缭乱中，雷森木蓦的心神剧震，猛然睁开双眼，缓缓收功。

　　他从地上拾起那柄四尺华夏古剑，首先把鹤形诸法提炼出来，并将其中的“啄、戳、勾”等手型化作剑中的点、刺、劈等法。

　　练了几下，竟然全都能暗暗吻合！

　　有了这番信心之后，他再将鹤形中的身法提炼，变成自己的剑术身法，如此反复精炼琢磨，一套鹤形剑法隐约成形。

　　不过，当他在提炼虎形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难题。

　　因为虎形重气势，拳路大开大合，最适合刀法中的劈砍，而华夏古剑的剑型过于单薄，一旦猛力劈砍容易崩口卷刃。

　　但是，虎形之中招法对于他目前的功力来讲，最具克敌制胜之效，要是省略不练的话就太过可惜了。

　　正烦恼间，眼角不经意瞥过墙上挂着的另外一件兵器。

　　那是一柄加重型的“苏格兰斩剑”。

　　这种剑原本是地球欧洲古代的步兵力士用剑，近千年来因为人体潜能的开发而被大幅度加厚加重。

　　此剑长达一米五，剑头又钝又圆，剑身既厚且宽，剑格上方还有一段不开锋的部位，便于武者双手拿捏。

　　这种造型完全是为了“劈砍”而存在，与专精“穿刺”的华夏古剑迥然相异。

　　风雨柔练的是华夏古剑法，这剑不过是当成装饰品挂在那儿罢了，没想到今日却被雷森木派上用场了。

　　这柄苏格兰斩剑的份量比那柄华夏古剑重了近十倍，双手握住方能随意出招。

　　雷森木毕竟没怎么用过兵器，一上手便是这种双手拿捏的重剑，起先觉得有些不习惯，可在无名宝典真气的催动下，很快就适应了重量，连旋腕都不再觉得别扭。

　　他将虎形的招式提炼出一部分后用在这柄双手重剑上，与鹤形剑招相配合，同时回想起之前见过的高手搏斗的场面，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因为无名宝典的关系，令他的灵性得到极大程度的开发，自己却浑然不觉，还以为是变聪明了，再加上亲眼目睹过武田一夫、姬云曦、魔利黑等当世一流高手的出招，当下犹如神助，原本模糊的剑法大致轮廓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到了第二十七天夜里，他知道剑法初成，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再也施展不开了，便将重剑放在一只长方形的合金剑匣背在身上。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二楼的窗户上跃下，穿过后院前往附近的一片人工湖。

　　事先已经勘察过，那里很久之前就因为招不到标而被弃置，四海帮的人绝不会想到去那儿的。

　　月球上虽然没有四季，但在重力器的作用下变得时而静谧，时而万马奔腾。

　　整片湖是灌注在一座环形山内的。

　　雷森木站在山顶的一块巨石上，面朝着浩淼的湖水，仿佛面对着整个天地。

　　涌潮刚过，狂浪的湖风在肆虐，吹散了积聚在穹顶的阴霾，令视野一片清晰。

　　风越来越大，不断翻涌起浪涛拍打着悬崖下的滩石，或惊碎，或追逐，或沉渊。

　　这巨大的能量呼啸着，傲视人间。

　　凌云双手缓缓执起手里的重剑，精赤的上身迎接着狂风的洗礼，天心处的那片金光也充盈到了极点。

　　在这二十多天里，他将虎形和鹤形融会贯通，抛去繁芜和沉冗，凝炼出最适合重剑的九式招法。

　　他站在湖边已经连续挥了四个多小时的剑，却始终未能达到自己心目中的极限。

　　难道就这样了么？

　　自己甘愿一辈子受人追杀？受尽欺凌么？

　　武田一夫、魔利黑、周乾坤、费安娜、风雨柔……

　　这一张张脸庞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化作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压迫地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心魔赶来捣乱。

　　于是赶紧收敛思绪，凝神于一窍，将眼前的幻魔悉数斩灭。

　　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仿佛要将人吹走似的。

　　他双脚内扣，前后开立，呈最坚固的三角桩，整个身子弯曲成虾状，一动不动。

　　这里的风力模拟的是地球上狂暴的海风，在这种级数的狂风之下，要想支撑不倒，体内需要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但是透过胸前的重剑，眼睛射出一股强烈的欲望，一种想要征服天地的欲望。

　　他惊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凝住，时间仿佛停滞，被天地压弯了的脊椎和肘膝渐渐撑直，任凭狂风吹扫，兀自屹立不倒。

　　终于能够在狂风中出剑了！

　　首先是一招直刺，然后是一招上步斩剑……直到在惊狂喜悦中轮番变换着剑法！

　　口鼻间的呼吸停止了，转为更高层的胎息。

　　一切都是那么不正常，却又显得顺其自然。

　　他明白，自己终于突破了瓶颈，进入了不可思议的武道境界。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狂风停歇，崖前恢复了平静。

　　他收势闭起眼睛，但神情就像刚从一个悠久的梦里醒来。

　　深吸一口长气，将重剑放回剑匣内，转身走下环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