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北望鸿哀

不知过了好久好久，时间在此已毫无意义，吴小妹从付乘风怀里挣脱出来。

　　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在犹疑，她理着马缰，理着马综，可数清了黑子的鬃毛怕也理不净她心中的杂乱吧。

　　最后，她一脚上蹬，却在上蹬前转身，猛地扒开付乘风的上衣，她要看一看，那日她射在付乘风胸口的一支毒箭留下的疤还在不在？

　　似乎那疤可以让她感到一丝温柔一点安心。

　　付乘风由着她把自己的袍子剥落，他那瘦健的身躯又一次在她面前赤裸。

　　那疤还在，毒性侵蚀，那疤痕是暗夜里一星炽烫的红。

　　吴小妹的泪滴在那疤口上。

　　她翻身上马，如果——她的心一软——他现在求自己，求着跟自己一起走，她会不会还有力气、还能冷漠、还有足够骄傲地拒绝他跟她走？

　　付乘风轻轻握着吴小妹的脚腕，如一生一世不肯撒手。

　　她的眼盯着他的唇，盯着那她要他吐出的改变他们命运的几个字，盯着两个人这场同样倥偬的生中偶遇深恋的生命。

　　付乘风抬起头，他的眼眸依旧璀灿如星光，他喉头一动，他要开口了，他要开口了。

　　只听付乘风低柔地说：

　　“小妹，你杀我打我我都不怨，我只想跟你赔付我的生命——为你所被我带来的噩运。无论你要我怎样偿付。”

　　吴小妹轻舒了一口气，她就要他这句话。

　　但付乘风接下来却说：

　　“可是，我现在重担在身，一时还不能跟你走。”

　　吴小妹最恨他的什么重担与大事，何谓国家，何谓天下，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难道你不明白，你所需承担的只是自己的生命？

　　付乘风却不解她此时的心意：

　　“几万大军未定，我还一时脱不得身。我发誓，只要一能脱身，我一定天涯海角地去找你，一定！”

　　吴小妹狂怒在胸，这时他还在想着他什么大事，难道不知，就是这些大事，几乎已斩断她吴青莲一生的痴情，还搭上了她哥的一条性命！

　　她恼他恨他，付乘风却在这时把挂在襟侧几乎陪了他一生的箫，解了下来递给吴小妹，说道：

　　“我把它给你，我一定会来，为你的弓弦，配我的箫声。”

　　吴小妹心伤绝望。

　　她忽一夹马腹，黑子知道主人之意，一扬蹄，迅奔起来。

　　一团黑影就窜向百步之外。

　　付乘风心中冰炭摧折，他想象当日一样以他的千里庭步拨足奋追，哪怕追到天涯海角，可几万大军的存在，一方安危的责任，种种重负压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