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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冬六夏皆为卿7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可爱?羲辞想,天道真是不公,偏造出了这么个小妖精,从里到外都分外符合他的胃口,让他总是情不自禁,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可偏又甘之如饴,为她着迷。

  可是,他脸上那点罕见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萧月生察觉到师父周身若有似无的威压,心中一惊,哪里还顾得娇羞,忙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师父,怎么了?”

  同是御剑,羲辞就好像泥塑的一样,别说头发,就连衣服都不带多个褶子的,他只是站在那儿,就好像在旁边放了一块“生人勿近”的牌子,叫人都不敢细细打量。

  “跟我来。”羲辞只淡淡说了三个字,便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朝着人流走去。

  萧月生这才注意到他们竟到了一处繁华的城镇,街道两岸是各式各样的摊点,卖什么的都有,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熙熙攘攘的,就好像回到了现代的早晨供应特价菜品的菜市场。

  只是萧月生还没来得及体会一下这令她熟悉的感觉,便被师父拉到了一处……成衣店?

  “师父,您要做衣裳吗?”她疑惑得很,像师父这样的人,还会在凡间的铺子买衣服穿吗?

  羲辞握着她的手腕,店小二道:“拿一顶锥帽。”

  店小二见这俩人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赶忙上前,微微皱眉带着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咱们这小镇子没有您说的那个物件……”

  “面纱也可。”羲辞道。

  “这个有,您稍等!”店小二说完,就去后头取去了。

  “师父,您是怕旁人认出您吗?”终于轮到她说话了,她便问了出来。

  “为师是要保护月儿。”羲辞淡淡道,“人间美好,却也险恶,花容月貌,不过是吸引豺狼虎豹的食物罢了。”

  面对师父这套很是合理的说辞,萧月生一时还真反驳不得。

  “客官,您要的面纱!”店小二面上带着有些讨好的笑,将托盘举过头顶。

  羲辞拿起面纱,帮她把半张脸都遮住了,才觉得好了些,虽然还能看见一二,但也只能这样了。

  手指在袖口微微释放灵力,便出现了一块不小的银子,羲辞轻轻一扔,店小二便自觉地去接了,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羲辞道:“剩下的赏你了。”

  店小二笑得眯了眼:“得嘞!客官和夫人慢走!”

  没白赏他,羲辞想。

  羲辞在前面走,萧月生在后面跟着,他的手朝着后面伸去,萧月生便握住他微凉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不知道为什么,竟走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少了旁人的目光,羲辞的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一些,只是这长街长,店铺数十家,竟寻不到一个称心的。

  萧月生很乖巧地跟在师父的身后,从昨天晚上开始,她便觉得整个人都泡在了蜂蜜罐子里,甜到发晕。虽然没有她印象里的那些恋爱的情节,但她就是满足。

  原来爱情不在于去哪里,去做什么,而是在于牵住你手的人,是谁。

  羲辞站定,微微回眸看她,她正乖巧如一只兔子,他去哪儿她便跟到哪儿,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便下意识抬头,面纱遮住了她的鼻子和唇,可是羲辞还是能通过她弯起的眉眼,确定她在对自己笑。

  这世间是真的有人,可以一看到你就笑的。

  他轻轻一用力,便把她拽到怀里,他本就没什么顾忌,也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因为有了她才有了些许顾虑,可眼下他便是半分也忍不住了,下巴放在她的发顶,闻着淡淡的桂花的香味,他只觉得此时此刻无比安心。

  萧月生任由他这样抱着,在这样的闹市之中,他们眼中没有繁华万千,只有彼此。

  “师父。”她脆生生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月儿好喜欢您。”

  羲辞的心湖荡起涟漪,他微微将她松开,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会说好听的话哄骗我。”

  说罢,竟佯装生气,也不牵着她了,自己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了。

  只是那步子,迈得不是有一分犹豫,生怕后头的人追不上来似的。

  萧月生微微一笑,只是在原地站了一秒,便赶紧追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还晃了晃,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像刚出锅的糯米糕,上头可没少撒糖,竟让羲辞觉得舌尖一点甜。

  “那师父有没有被哄骗到?”他听见她这样问。

  怎么没被哄骗到啊!她只说她喜欢他,他便恨不得把命都交给她了。

  羲辞摸了摸她的头顶:“早被你这小娃娃哄骗到手了。”

  萧月生扬起下巴,微微傲娇,伸出自己的手,朝着师父眨了眨眼睛:“那师父还不牵月儿的手?”

  羲辞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掌心,看见她的小脸儿憋了下去,才又牵起她的手,看着她又笑了,自己才觉得满意了些。

  “师父,咱们来这镇子干什么啊?”她问道。

  “原本想给你买一些珠花之类,但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配得上你的。”羲辞正说着,便被她拉着到了一个摊位前,那个小贩是个卖原石的,瞧着这两个人气度不凡,自然也就更客气:“二位客官瞧瞧,这可都是上好的璞玉,绝对童叟无欺!”

  那里摆放了许多石头,萧月生偏就瞧上了一块黑不拉几表面粗糙的璞玉,小贩看着她总瞧着这块,看着这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也不敢诓骗,说道:“姑娘啊,实不相瞒,这个八成开不出好玉——不若您看看这几块?”

  他推荐的都是卖相好的,萧月生瞥了一眼,道:“没事儿,就它了——多少银子?”

  “这个……您且看着给吧,小人也没想到它能卖出去。”

  萧月生在乾坤袋里寻了一小块银子扔给小贩,又把那块石头丢了进去,便又欢欢喜喜地拉着师父到处乱逛了。

  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西方还有残余的光亮,而东方的月亮已经悄悄挂到了天上,淡淡的一弯新月,好像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

  夜晚的小镇依旧热闹,萧月生站在阁楼上,望着下头的喧闹,一回眸就是独坐一隅安然饮茶的师父,他很安静,多数时候不愿说话,傲岸如天山之雪,绝世若稀世之玉,她好像站在人间与仙界的分界线上,抬眼望去的是尘世的灯红酒绿,万千繁华,回眸则是他,安静出尘,宛若仙人。

  她用手托住下巴,细细回想,心里人变成了眼前人,这是多么小概率的一件事啊!从前她从未想过拥有,只是靠近了一点,觉得能同他一起的可能性大了那么一丁点,就足够叫她欢喜了,如今,她也能明目张胆地对他说喜欢,也能时不时地就可以瞧着他发呆了。

  正想得出神,便骤然察觉到师父走到了自己身后,她一回眸,便见他不似以往那般冷漠的眸子,多了几分俗世的烟火气息,倒是让她更加觉得,她与他并非那么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拔了下来,插入她的发丝当中,总算帮她装点了一番那一头乌黑亮丽宛若绫罗绸缎的青丝,对上她的目光,他便开口道:“原本是想着为你挑些金银首饰,素闻女子最爱这些,可是看了许多也未见称心之物,便把我的白玉发簪给你,虽说不上好看,却也别致。”

  “那师父簪什么呢?”

  “即便三千青丝不束也无什么不可,为师怎样都行,但月儿须得是最好的。”

  他在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臂膀,让她可以稳稳当当安安心心地靠在自己的怀里:“素闻凡间有三聘六礼,不知天山的规矩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天山有何规矩,但师父这样问……

  即便活了两世,她也没想到自己要嫁人的事,现下这样一说,她竟觉得脸颊有些发烫,眨了眨眼睛,她才小声道:“规矩总没有那么多的,但师父还得随我回去拜见爹爹才是。”

  “好,随你拜见爹爹。”他一口答应道,“最好是能早些,等过几日我便寻个由头,去找掌门,然后再去拜访爹爹。”

  “是我爹爹。”她小声提醒,却只听见头顶他淡淡的嗤笑声。

  等回了灵云山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羲辞去了朝天殿,萧月生又帮他祛除了一下魔气,察觉到他体内的魔气竟很平息,她惊喜道:“师父,您好像可以克制住这些魔气,它们最近乖得好像一只绵羊似的呢!”

  “不是为师能克制,而是月儿在我身边。”羲辞说道,“今晚虽是弦月,但月儿也不能疏忽了修行才是。”

  “是,师父!月儿这就去!”她站得笔直,还给他鞠了个躬,把他逗笑了,才去了院子。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竟突然想起了贺连州。

  那天他为什么那般郑重地叮嘱自己好好修炼?他那样的语气,倒是给人一种……诀别的感觉。

  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维:“萧师妹。”

  “两位师兄,”萧月生看着面前陌生的两张脸,“不知这么晚了,二位来朝天宫有何要紧事吗?”

  “也没有旁的,”其中一个人道,“只是有人说在咱们灵云山发现了魔气,掌门便委派我们排查,只是现下到了朝天宫罢了。”

  “例行巡查啊!”萧月生面上带着笑,“只是师父老人家喜静,二位师兄便担待些,快些查探可好?”

  “自然自然。”那人很爽快地答应了,羲辞长老德隆望尊,萧师妹生得漂浪,还有什么要求不能满足的呢?

  “喂!那人可是说,就是在苍术峰附近发现魔气的。”另一个人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