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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海青是个惹祸精

海生掏出烟盒每人散了一根。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递给胖姐夫。指着两个信封说:“五千这个给王二让他带老婆去大医院治病,五百这个给那两个神棍,毕竟耍了半晚上猴戏也挺累的。记住了,先打发了那两个二百五,再给王二钱“。胖姐夫转身回屋子,我们三个默默的在大门口抽烟。

  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瘸腿老头和一个小伙子扶着枯瘦老太婆也走了出来。老太婆紧闭双眼,任由两人架着走。瘸腿老头经过我们身边向我们点了点头,轻声说:”海生仗义“。海生转过头去,面向远处的黑夜没有说话。

  一支烟抽完,胖姐夫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那个木讷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走到海生面前扑通跪倒。海生大怒骂道:”站着撒尿的,膝盖咋那么软“。木讷男人小声嗫嚅:”海生大哥这钱我一时半会还不上你“。海生更怒:”猎人的后代不进山,天天胡闹,连个娘们都养不活,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我不是看你,看你我连话也懒得和你说,你爷是我半个师傅,我是看老爷子“。

  海生转身就走,王二大声叫道:”海生哥我能和你进山吗“?一天能转母树林跑三圈再来找我,海生大说道。王二小声说:”我试试吧“。海生一脚把路边上一块百十斤重的大石踢到排水沟里,呼隆一声。王二吓的向后一蹦,胖姐夫一把抓住王二后腰。笑嘻嘻的说:”王二,要不跟三哥去开炮车吧“。王二涨红着脸,捏紧拳头大声说:”我要跟海生哥进山“。(十方这里说一下炮车:这是一种改装的货车,大马力的,后箱是平板,后箱两侧加上四道粗铁管子,还有粗钢丝缆绳,专门用来拉伐木工伐下的新材。因为都是冬季工作走冰雪路面,山上也没个什么正经路,都是伐到那片林子,开的临时路。对驾驶技术要求很高,也很危险)。

  胖姐夫带着我俩来到他家。是一处比较靠近镇中心的院子,高大的红砖围墙,黑漆铁大门,特别的宽大。四间新砖瓦房,每一间都是大玻璃钢窗。院子地上铺满了水泥步道板,院子里停了两台炮车,一台面包车。

  进到屋里,干净整洁这是全部的印像。一个清秀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小雷子忙喊:”姐我回来了“。中年女人微笑着拉住小雷子的手,轻声说:“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小雷子傻笑说:“这不是工作太忙了吗”。

  胖姐夫领我们到东房一个大圆桌边坐下。桌上摆着花生、瓜子、松子、榛子四盘干果。胖姐夫一回手从身后拉出一箱啤酒,咚咚咚的起开了三瓶子。我尴尬的说:“姐夫还喝呀,明天不是起早吗”?胖姐夫一挥熊掌般的大手,说道:“家里没茶水,解解渴,这玩意没个度数,也就是解渴”。我心想:“好吧,拿11度的花河啤酒解渴,你多来点吧”。

  小雷子拉着清秀女人和我说:“这是我姐,亲姐,小时候就是我姐带我从安徽过来的”。我赶紧笑着叫:“大姐你好”。雷子姐姐笑着说:“听雷子说你老家也是安徽的”。我回答:“我姥姥家是安徽亳州的,我没有去过“。

  胖姐夫抡起酒瓶对着我:”走一个,你们城里人爱喝这个,估计这个你擅长,给你一个灌醉我的机会“。我哈哈一笑说:”那你可要小心了“。两人碰瓶而干。

  放下酒瓶,我兴奋的问:”姐夫说说今天的黄大仙怎么回事“。胖姐夫摇摇头:”我不想说,也不能说。有机会你问海生吧“。我有点遗憾,小雷子忙说:”姐夫你给十方说说海青的事吧“。我赶紧附和:”快说说“。

  一人五瓶花河,边喝边说,喝完就睡,说到那算那,胖姐夫敲着酒瓶说道。我忙说:”好的好的“。胖姐夫点上一支烟平静的说道:”那是三年前,后面小五队林场几个人,用麻袋装着一条半大狗来海生大姐家饭店要烀狗肉(就是大锅炖的意思)。海生大姐夫是饭店老板也是厨子,打开麻袋一看,里面一条六七个月的半大狗,用铁丝捆着四条腿,嘴上也缠着细铁丝。浑身是血,还有几处骨折“。

  大姐夫马上就明白了,向那几个人摆摆手叫嚷着说:”赶紧弄走,从那偷的狗我不管,我这不销赃,也不伺候贼“。小五队的那五赶紧跑过来,递上一根烟说道:”姐夫,这不是偷的,我自家养的“。大姐夫一把打掉烟骂道:”就你个二流子,自己还养不活,还养狗“?那五忙说:”这是我们家老爷子那条猎狗“噶里”的崽子,去年下的。这不是老爷年前没了吗,我也不打猎要这玩意没用“。

  大姐夫冷笑道:”我早看出来这是猎犬了,饿死不吃狩猎犬。你那野猪皮老祖宗没教过你们(努尔哈赤汉释:野猪皮)“。那五贱笑着说:”我们旗人不吃狗。但是这个家伙太可恨了,非吃了不可。打从这家伙三四个月起,老爷子病了,没人管它也没人训它。这家伙天天惹事生非,今天吃了东家一只鸡,明天又咬死西家一只鹅。上个月开始专咬小五队的狗,四五条猎狗都被它咬伤了。我都陪给人家好几百块钱了。这不今儿为抓住它,七八条狗加上我们六个人才行。这不你看那哥俩一个腿给咬伤了,一个手给咬伤了“。

  大姐夫看了一眼脚上包着沙布的王建。问他:”王建,狗身上的伤是你打的“?王建横着眼球子说:”我打了三棒子,准备打死算了。没想到我都打没劲了,这家伙还不死。真他妈命大“。大姐夫叹了口气,拿起电话说:”我给海生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海生进门时,那五和王建正拿着烧火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桶捆成粽子的狗。海生阴着脸问:”这就是噶里唯一剩下的崽子“?那五站起来笑着说:”海生大哥呀。噶里一共下了三个就活下来这一个,太败家,四处惹祸“。海生冷笑:”年前那老爷子病重我去探望,老爷子把这条狗送我了,当时你也在场“。那五干笑:”海生大哥,当时你有事要出门没把它带回家。可是几个月下来这畜生祸害了不少东西,我赔了不少钱“。

  海生向前一步跨到麻袋前面,一脚把蹲在地上桶青狗的王建踢到一边。骂了一声:”滚开“。王建痛的呲牙咧嘴,刚要骂街。那五赶忙拦住,陪着笑说:”海生大哥……“,海生抬手打断:”说吧多少钱“?那五掰着手指:”吃了二十六只鸡、九个大鹅、咬伤猎狗……“。海生冷声喝道:”少放屁,说个数“。那五笑的灿烂:”九百“。海生看了一眼饭店老板说:”姐夫给他一千块钱,不许他们在这吃饭“。说完海生抱起青狗开车就走,那五在后面唱声喊到:”谢凌爷赏“。

  讲到这里,胖姐夫一仰脖把最后一口啤酒倒进肚里。拍拍大手说:”睡吧,明天转转母树林、二心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