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宁的意识浮浮沉沉,就像在水面上一样。渐渐的她发现不仅如此,她是真的在水上。准确地说她是在一条小船上,旁边还躺了个人。
“...展隋玉?他怎么会在这儿?等等,我这又是在哪?”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不要太惊悚,她撑起身子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整整齐齐,没什么问题。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转头发现展隋玉好像并不是这样。
原本平整的衣服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外袍脱了盖在身上,她还分走了一大半。衣服领子有些松动,往里可以看见精致的锁骨,一头墨发散铺着,闭眼睡的不省人事,真是诱惑着别人对他做些什么。
章栖宁的手指微微蜷起,不禁咽了口口水,被烫了一下地移开了视线。
“什么时辰了?”
展隋玉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突然开口,章栖宁心中猛跳,手下一滑,身子一歪倒在船上,连带着船身都晃了晃。
似乎是船晃得他很不舒服,展隋玉不满地啧了一声。
睁开眼,扶着头坐起来,一绺黑发顺着他的肩头滑落。惺忪的睡眼眨了眨,好似桃花仙卧在迷蒙的江面扁舟上,容貌昳丽飘逸,气质卓然,似画一般。
他撇了一眼呆在原地的章栖宁,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心情有些不错地开始整理松乱的衣服。
他笑了,他笑什么?他为什么笑?章栖宁默默移开视线,表面镇定,内心的草原万马奔腾。我是谁?我在哪?
她极其努力地回忆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展隋玉长这么好看,行为有时候确实很让人心动,但她也没到把自己往他嘴边送的程度吧。
自己醉后是什么德行?难道昨晚——不可能!真想甩自己一巴掌清醒下,她不是那么如狼似虎的女人。
看来章栖宁是对自己撒酒疯的行为有些误解。
醉了以后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青衣美人。他们一起在一棵桃树下喝酒,不出意外,她好像调戏了谁……然后,被拖走了。醒来就在这儿了。
“喂,干嘛呢?”展隋玉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轻轻踹了她一脚。
“没,没。”章栖宁捂上眼睛转过身,从指缝里偷瞄展隋玉,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一会儿的功夫他除了外袍外都整理好了,至于那皱皱巴巴的外袍,现在估计是不能穿了。
“昨晚...你睡的怎么样?”章栖宁淡定迅速地和展隋玉拉开了些距离。
展隋玉有些不满地皱起眉,目光盯着她露出裙边的绣鞋鞋尖,好一会儿都没移开。她不会是喝断片了吧?
“展公子?”
展隋玉挑眉,环顾了一圈四周,指了指天,反问道:“睡的怎么样?”
连船篷都没有,这么随意的地方怎么可能睡得好。自己是脑子进水了吗?章栖宁抱膝整个头埋在臂弯里。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展隋玉试探道。
“啊?”章栖宁抬头想在对方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最终却什么也没发现。昨晚,她该记得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问道:“昨晚...我没对您做什么事儿吧?”
“呵。”展隋玉冷笑了声,原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那真是——太好了。
他心里扯起一个大到诡异的笑容。忽然又眼神受伤起来,活像被谁抛弃了似的。“既然不记得,那就算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这样她很慌啊。
难道她真的酒后无德做了些什么?骗人。她一个女的能对男的做些什么?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慌的。毕竟她才是断片的那个。
“要不...您提醒我一下?”
展隋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终目光落在湖面上,一言不发。现在还早,湖面上泛起一层朦胧的水汽,连早市都还没开,更别提人影儿了。
他拿起外袍抖落了两下,看了章栖宁一眼,半途叹了口气,硬生把扔的动作改成了披,动作温柔地把衣服搭在她身上。
他这是怕她冻着?这么温柔的一定不是展隋玉!受宠若惊,她心虚地坑着头没敢看他。展隋玉起身站到船头找到一把桨,什么都不说地主动开始划船靠岸。
湖面的雾气中飘着一叶扁舟,舟上的男子只留给章栖宁一个萧条的背影,再不多话。
“你...”展隋玉欲言又止地挪开视线。
章栖宁害怕地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货不对劲。难道她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不然不能把人刺激成这样。
她一个人坐着抱头忏悔,站在船头的展隋玉却在此时扬起一抹得逞的坏笑,眼里透着几分狐狸的精光。
“公子啊...”
“怎么。”展隋玉故作隐忍,声音下是让章栖宁胃疼的忧郁气质。这种情况下,她是没脸再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那个,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你去问十娘。”
“噢...”
章栖宁垂下眼眸,他这是生气了?要是真做了什么,她不记得好像有些亏,主动权都在展隋玉那。不行,找机会得掰回来。
收拾好心情的章栖宁叹了口气,抱膝安静地坐在小船上。
直到展隋玉把她送到春风得意门口,她才转身看着他,低头又抬头,最后郑重道:“回见。”
“?”
就这样?
说完,她快速地关上门。连说话的时间也不给展隋玉留。展隋玉只能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两手背在身后,被章栖宁的反应整到懵逼。无奈道:“没救了。”
“呵呵。你也有今天?”十娘突然出现,笑道:“我都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机会了,你竟然还没搞定。你和她究竟谁更没救?”
“你所谓的帮我,就是把我和一个醉鬼扔在连个船篷都没有的船上吹了一夜冷风?”
十娘不以为意道:“我这不是给你创造下一次见面的理由嘛。你看你衣服在栖宁那里,她总得还不是。就算她不还,你还可以自己来要嘛。私相授受都有了,离修成正果还远么?”
展隋玉哼了声,拂袖离开。“阴险。”
十娘也哼了声,“是阴险狡诈,那你觉得怎么样啊?”
展隋玉走到门口,背对着她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狭长的眉眼微弯,笑得比十娘更像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