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晨钟,搅醒黎庶清梦。未待鸡鸣,却再有窸窸窣窣断断续续的铜锣敲打,走街串巷。也不知晓为何,这浓雾尚未散去的大阴气候,甚的气派人家这般赶早。
柳晨生入眠极浅,仍旧处于半睡半醒的奇妙态势,只是那一阵无伤大雅的晨钟声,格外使人不安,再有紧随其后的小打小闹铜锣响,更是令人急促。
厢房隔壁,已有似更衣起身的动静,随一阵金戈交击声,门房重重合拢。
柳晨生自然是在无心睡眠,待到晨钟声与铜锣静下,在有房客陆续出门去,只是隔壁那此起披伏,睡意正浓的鼾声,使得柳晨生无奈。那位清瘦剑客,当真是雷打不动,也不知是要称赞一声从容,或是诋毁一声懒惰。
天道酬勤,数千年间向来如此。少年修力,中年修心,晚年似神仙。
柳晨生将那扇檀木小窗拉开一角,放任无边际浓雾涌入,而后将一方矮凳挪开,空出许大一块地,方才盘膝落脚,以鼻观耳,以耳听心,默念金刚易经简化心法,口诀伴气息一同运转浮沉,二十四小周天生生不息,体内真气熔炉,由充沛至空虚,再度涌出洗涤后的纯粹真气,如此反复。
虽说天已大白,却少闻路人脚步,二十四小周天自行完毕,柳晨生换上干净衣物,也无非是那朴素白衫罢了。
少年郎洗漱后,似乎想起什么,忽而间神情大变,这般要紧的事,怎生给忘了?且不用掐指一算,便是有些头脑记性,也不该将洗剑池比斗时日给抛于脑后。
柳晨生挥袖卷起四尺昆仑,以及除去宽衣解带方才离身的木制长匣,一把扯开厢房门环,来不及合上,便已匆匆来至龙咀门外。
脚起脚落,一声大力踹开那扇并未闭紧的房门,随手自茶几上端起一杯昨夜冷却的茶水,径直利落泼向且美梦当值的清瘦剑客,茶水飞至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伴随柳晨生一声轻呼,稳稳当当落于梦呓少年脸庞上。
那清瘦剑客似乎如临大敌,下意识扯起软被做遮掩,而后朦胧中去寻那把似木非木的佩剑,全然不顾及脸庞上丝丝流淌的茶水。
也不知“大梦初醒”是否能形容当下剑客,他回过神,望向大开门房处一脸玩味笑意的柳晨生,当即一阵懊恼,适才一番丑态,委实是令这位“爱惜名节”的剑客难堪。
他气鼓鼓问了一句,“兄弟,此时尚早,不用催命似的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阎王殿下,黑白无常哩。”
龙咀随手抹去那满脸茶水,疑惑道,“你这般打扮,是要出远门?莫非是待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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