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返祖

在吞噬掉两只妖将的躯体后，鸦隐体内似乎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心脏变得更加有力，迸发出粘稠的血液，心神恍惚，坠入了一片不可知的黑暗中。

　　忽地升起一盏明灯，悬空横流的河水流经鸦隐身前，河水中映出流动的画面，其中全是一幅幅乌鸦身影。

　　“这是返祖？”

　　化形妖怪在一次次战斗、受伤、吞噬中会渐渐觉醒血脉中的力量，渐渐向远古大妖的血脉靠拢。

　　每次返祖都会带来实力的极大提升。在白羽山最强大的两位妖将均是三阶妖将，但在狮驼岭更深处，更强大的妖将比比皆是。

　　意念一动，河水开始流淌，闪过百代画面，都是普通乌鸦的影像，身边灯火稍暗。终于在第一百零一代开始出现了修为高强鸦妖，不过是昙花一现，随后又是近百代的普通乌鸦，或是修为远不及鸦隐的小妖怪。

　　河水静静流淌，影象的变化，千百年时光流逝，灯火变得暗淡，水中影像也来到了第八百九十代，终于一个三丈高的妖物呈现在鸦隐面前，庞大而暴躁的妖气，周身缠绕着赤红色烈焰，二阶妖将！

　　火光跳动尚没有熄灭的兆头，河水再次流动，一只又一只强大的祖先出现在鸦隐的视线中。

　　有身长十丈展翅飞翔者，有身负幽魂摄魂夺命者，有退化鸟喙口生利齿者，不一而足，他已经无法凭借感知判断祖先们的实力，只能凭借冥冥中的指引，认出几位最强的祖先。

　　灯火只剩下最后的游丝，最后一个影像显出，那是近乎平凡的一只妖怪，没有缭绕的妖气，身型不过丈余，但鸦隐却在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威压，仿佛是那日的残豹之吼，妖王？

　　不，相比于那日的残豹，这股威压太过浅薄，这是即将突破的妖将。

　　灯火适时熄灭，一只妖鸦从河水中飞出，于天空中怪叫一声，与鸦隐心神融合。

　　心脏如鼓声敲响，血液沸腾，妖力暴走，羽毛脱落，鸟喙利爪碎开，血肉骨骼发生重组，奇怪的是鸦隐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他仿佛失去了感知，那是一种玄妙的感悟，他能感受到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天空中的灵气蜂涌灌入，形成了一道灵气漩涡，在鸦隐周围结成蛋壳。

　　归于平静，但壳内是不是传出撕裂的声响，更有心脏滂湃跳动之声。

　　第一次返祖，也意味着鸦隐将真正进入妖将境界。

　　...........

　　北海海岸，渔村，鸦隐曾血染此地。三道灵光落下，显出三个身影。

　　左侧大汉着杂色衣袍花蟒缠身，虎背熊腰，燕颔虬须，手持带鞘大刀，像一位凡间武夫更胜过修真道人。

　　右侧一身着粗布麻衣的老汉，体态干瘦，满面皱纹，像是田间耕地的老汉。

　　这两人正是黑灵真人座下弟子，冰焰的两位师弟，金刀客，李农，皆是心莲修为，为黑灵山坊市坊主。

　　以这二人的视线，只可看见中间那位公子的背影，着一身白色衣裳，袖口衣领镶有紫边。

　　金刀客粗声粗气道：“曲先生，这里便是我师兄身死之处，具体的情况......”

　　年轻人接过话头，“我听说过了，确实奇怪。这里仅有两股妖气残余，一强一弱，完全不见你师兄留下痕迹，况且你师兄和整个渔村一同消失，一个被妖王追杀的妖将，居然还有时间毁尸灭迹，甚至清除线索，未免太奇怪了。”

　　李农轻轻一叹，整张脸皱成一团，试探着说道：“正是，我们也觉得奇怪，那不知名的妖将和许知小贼全不知去处，所以想向贵派求一张天机神符。”

　　“呵，天机神符？你们干脆去昆仑去借照妖镜好了。天机神符乃我紫霄神宫至宝，每百年不过能得数张，区区小妖罢了，还不值得。另外，我紫霄神宫只负责管束人间妖怪，至于那许知就由你们自己去处理吧。”

　　两人称是，与师兄身死道消相比，区区偷盗之事显得无关紧要了。

　　年轻人神态自若，似乎在说些无关轻重的小事。“你等先回吧，我去请门中长辈去卜算一卦。”

　　三道灵光向远处掠去。

　　许久，在三人离去的位置飘出一道身影，这人半虚半幻，漂浮在空中，竟是一道离体魂魄。

　　那人生得敦厚老实，身材高壮，像是农村憨厚子弟，但观其眉眼正是长大后的扬长生。

　　他本一直隐藏于渔村修士之中，先经历鱼妖袭击，后又在远处观望了那场战斗，鸦隐的人躯、妖身有天壤之别，但那火中的身姿却叫扬长生一眼识破。

　　吞噬冰焰残躯，清楚战斗痕迹，将有关人物统统斩杀。这就是扬长生，其智谋心机，可从一个身影洞察所有事情；其谨慎精明，能瞬间做出最优的解决方式。

　　..............

　　山中无甲子，洞中无岁月。这是修行者对于时间的定义。

　　花开花落，草木枯荣，转眼一年时光过去，云雨山中灵气蛋壳闪烁红光，光芒射透蛋壳，显出一只怪鸟身影。

　　“咔”蛋壳上生出裂纹，随后，裂纹迅速遍布，化作粉碎，怪鸟脱壳而出，羽翼张开，漫天黑羽似是时间最恶的诅咒，一声怪叫响彻云雨山。

　　第一次返祖成。

　　妖躯变化极大，从原本的五丈妖身变为三丈，但骨骼肌肉中蕴藏着更加庞大的力量，羽翼也变得厚重而宽阔，鸟身却更精瘦了些，两只鸟腿变长，肌肉虬结，像是猛兽后腿，爪子变得更加锋利，踏地的瞬间便将岩石穿透。

　　这一年中鸦隐时刻接受祖先的传承，而这位祖先最擅长的便是妖躯战斗之法，他身型的变化便是为了更强大的妖躯战力。

　　妖力倍增，合体内二龙之力，妖躯力量达到了恐怖的三十五万斤，若不加控制，举手投足的劲风皆可灭杀凡人。此时，鸦隐确信，开启龙血玄黄之后的自己却不输给那日黑鹰妖将现出的实力。

　　洞外传来声响，是黑飞。“恭喜大人出关，这些日子，我们收到三封不明来历的信件，小的们不敢打开。”

　　接过信件，上书“红鸦妖将，亲启。”

　　拆开信件，最早一封是一年前。

　　“黑灵山坊市的人请了紫霄神宫来调查你，请务必小心。”

　　鸦隐眉头微皱，猜不透是何人给自己送来书信，消息又是真是假。

　　第二封信已经是一月之前。

　　“我无法靠近紫霄神宫，只能关注黑灵山坊市，他们最近在筹备宝物，想来是有大动作。”

　　第三封信是七日前，信写的急切，字迹潦草。

　　“他们向着白羽山赶来，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你万万小心，有两位心莲，七个筑基修士，还有一......”

　　文字戛然而止，信似乎被什么烧毁了一样。

　　“他暴露了？还是故意引导我？他到底是谁？”

　　鸦隐心中迷惑不解，但此时此刻，更应担忧的是黑灵山坊市来袭。

　　“黑飞，立刻去查，最近有没有人修进了白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