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凛冽,洛樱和言上坐在车里啃着面包。
JM娱乐公司的灯光凌晨两点还没有灭,朴敏秀也一直没有从公司出来。
“你为什么想着要当记者?”言上啃着面包问。
“如果我说为了声张正义,你信吗?”洛樱嚼着面包问。
言上认真点点头。
“我自己都不信。”洛樱哈哈一乐。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地质勘探员,他们不经常在家,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外婆家有一个收音机,我每天都能听见许多关于其他城市的新鲜事,每一天我一放学都会打开收音机去找关于我爸爸妈妈所在城市的新闻。他们有的时候在山区,有的时候在沙漠。我长大后才知道,全世界每个地方的消息都是由一个叫记者的人带回来的,所以小的时候我就对记者特别感兴趣,能去那么多地方,能遇见那么多不同的事,这个职业真好,可以吃可以玩,还可以坐火车飞机,可是轮到我了却坐到车里啃面包。”
“女孩子还是不要做记者的好。太辛苦了。”言上把牛奶递了过去。
“这话十年前有人说过。因为这句话我成了全职太太。”洛樱喝了一口牛奶:“可是,全职太太也并不比记者轻松多少,最后还是靠我这记者般的直觉找了他出轨的证据。真是可笑。”
“我说是认真的。”言上忽然一本正经的说。
洛樱转过头,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你才多大?知道辛苦是什么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言上抓住洛樱的手,洛樱抽了回来。
“”我其实不愿意做娱乐记者,偷鸡摸狗似的,辛辛苦苦爆个料,料小了遭读者嫌弃,料大了遭明星嫌弃。我更喜欢报道时事新闻,民生民愿,最好像露薇一样做一名战地记者,揭露残酷非人的真相。”
“那天你救倩倩的时候怕吗?你不怕死吗?”
“怕,而且我很怕死。我为我自己的冲动后悔过无数次,也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是冲动战胜了我的害怕犹豫。你想知道我做记者的真正愿因吗?”
“因为记者就是那个点亮火把的人。他能让陷入黑暗的人看见光亮。”洛樱这句话说得很轻,言上看见她眼中的星光变得黯淡,甚至有些悲哀。
洛樱安静的坐着,不再说话,有那么一瞬间言上看见了她眼中的泪水,但她很快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能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吗?”言上想说。
言上默默的递过了纸巾,洛樱没有回头只是默默接了过去。
“朴敏秀。”洛樱忽然道。
朴敏秀穿着黑色的皮衣站在公司门外,她打着电话,心情似乎很好,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不久车子过来,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上了车。
“跟上。”洛樱催促道。
言上开车稳稳的跟在后面,保持着距离,朴敏秀的车进入了市区。
“这条路不是去她家的路啊。”洛樱掏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地图。
已经接近圣诞节,尽管是凌晨,但街道上那五光十色的圣诞树,七彩气球无不彰显着节日的氛围。
朴敏秀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路边站着一位外卖小哥,把一个大箱子递给了朴敏秀的助理。
“跟上外卖小哥。”洛樱忽然说。
“不跟朴敏秀了吗?”言上奇怪的说。
“那个箱子不是吃的。跟上小哥,剩下的我来。”
……
“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BoBo拍了拍任萱。
“大概两天了。”任萱捂住嘴低声说。
洛樱披头散发,面如菜色的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是一堆厚厚的资料。
她认真仔细的翻过每一页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对周围一切都熟视无睹。
“洛樱!”BoBo喊了她一声。
但那喊声像是被扔到墙上的玻璃一般,在洛樱筑起的气场旁碰得粉碎。
“怎么还装聋作哑了?”BoBo问。
“她根本就是没有听见。你瞧瞧她那黑眼圈,我早上来的时候她就坐在这儿了,估计根本没有睡觉。”任萱耸耸肩。
突然,洛樱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吓了大家一跳,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但随后她摇摇头,笑容瞬间回收,又坐了下来,把头磕到了资料堆里。
“她不会疯了吧?”BOBO有些怀疑。
“如果还没有办法让朴小姐接受采访,估计就快了。这两天她蹲点守候都没有用,人家根本不理她。”
“阿弥陀佛,罪过啊!”BoBo摇摇头,坐到了任萱的椅子上。
最近几天,办公室被大BOSS霸占着,他也只能挪窝。
闻名站在办公室的百叶窗前,偷偷的观察着洛樱,今天已经是第五天,看她那副模样估计是没有办法让朴敏秀接受采访。
七天就是期限,如果七天后没有交稿,那洛樱必须离职。
闻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手上有一份洛樱的资料还有十年前她做过的采访。
《VV》在整个杂志社属于公司食物链的最末端,这次他来南亚,是带着把娱乐部裁掉的想法,他在杂志圈混了多年,深知这个行业的规则。
兢兢业业墨守成规在商业价值面前都是虚弱苍白。
这么多年,《VV》一直本分老实,虽然有一定的固定人群,但竞争力量不够,被其他的娱乐杂志所淘汰也是理所当然。
若不能陈旧下去就只能将其打破。
在他来之前,他一直带着将《VV》解散的想法,一直到在来的路上他看到了这一期的杂志。
股东的短信、BOBO的道歉信、朴敏秀经纪人的问责电话接踵而至。
他头痛至极,这个叫洛樱的人给他带了无数的麻烦,一个行程中,他一直在协调周旋。
但他隐隐又觉得高兴,《VV》终于打破了规则,虽然这个规则打破得比较离谱,但反响是有的,销量和褒贬也是有的。
这个叫洛樱的做着看似编辑不该做的事,但又做着记者该做的事。
冲动果然可怕。
她进到办公室时的局促不安,那种惶恐让他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发出那个稿件的人。
但一说话那种天生难改的执拗又脱口而出,毫不修饰。
把朴敏秀给她去搞定,确实很艰难。
但结果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