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肩挑了

水磨口乡，为什么叫水磨口乡呢？

　　听说取自于“如琢如磨、上善若水”这样一个寓意。其他的，欧阳向前也不是很清楚了。

　　水磨口乡集镇，这个乡镇党组织书记贺德禄的办公室里，就是水磨口乡党委主要负责人的办公室里。

　　“向前啊，打电话叫你来一趟，是有这么一个事情跟你聊一聊的。”欧阳向前刚坐下，屁股才挨到沙发上，贺德禄就开始聊了起来。

　　“贺书记好，您尽管指示就是！”欧阳向前爽朗地说道。

　　贺德禄一边听着话，一边站起身子，绕过办公桌，亲自给欧阳向前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说了声“请喝茶”，就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向前，怎么样？回国这段时间很忙吧？”

　　“贺书记，还好吧。不够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砂石专业合作社在筹备，目前来说，有一百多户村民报名参加专业合作社了，共收到四十多万现金的投资。”欧阳向前答道。

　　“是嘛，那不错啊，搞的可以，开门红啊！我就说嘛，我们的燕大本硕连读、耶鲁大学的博士怎么可能差劲（不中用的意思）啊，这不，就整出一个专业合作社来了！这在我们乡，以前都是没有过的。他们可能听都很少听过，别说要去成立个专业合作社了。还是名校毕业的厉害，见过世面，有知识有能力！”贺德禄习惯性地点了一根烟，同时，要扔给欧阳向前一根，后者急忙示意“不抽”，才作罢。

　　“你们那条水泥公路呢？还搞不？”贺德禄继续问道。

　　“搞，肯定搞。我还没有汇报完呢，贺书记。成立砂石专业合作社只是其中一个事情。还有两件事情刚刚还没有来得及跟你汇报呢：第一，我们江星村准备修一条水泥路，这个事情先前村书记和村长都跟你汇报过，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要跟你汇报的是，这条路村里自己不修了，有人给我们修！免费修！”欧阳向前笑道。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有人给你们修水泥公路，还免费修？这个不是骗人的吧，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贺德禄重重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心中充满了疑问，问道。

　　“贺书记，我哪里敢啊！没有跟你开玩笑，也不是骗人的。这个是确确实实的。”欧阳向前腰板挺得直直地说道。

　　“那就好奇了，跟我说说具体的，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贺德禄忍住心中的好奇，说话间把烟灰弹到了烟灰缸中，弹了两下。

　　于是，欧阳向前把和光头强合作交易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啊，光头强啊，这个人我知道，是县水利局局长的亲哥哥，为人很讲义气，慷慨大方，做起事情来，也雷厉风行、果断狠辣，还很有钱。我们乡镇上那个水泥厂就是他的。他既然答应你们的事，那准不会食言。向前，你厉害啊，回来才多久啊，修水泥路的事情就差不多解决了。这就是人才的力量啊！向前，你接着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是，我们打算修防洪堤。贺书记，你知道的，我们江星村的良田百分之八十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在溆江两岸，经常遭受洪水。尤其是我们村那个‘沙子坪’的地方，地势较低，更是一年一小淹，三年一大淹，村民们根本无法放心种上庄稼，很多都撂荒在那，草都长得人一样高了。”欧阳向前苦笑道。

　　“向前，有一点我可是跟你说清楚啊，你们要修防洪堤坝，我们乡里是不反对的，而且全力支持。你刚说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二，确实比较刺手，是要解决了，再不解决，你们村里那些跳皮的（爱闹事的）村民就会跳出来骂娘了哦！但是，咱水磨口乡确实是没有钱的，你要人，我们可以给你，就是我跟朱乡长给你跑腿都可以。要是，你跟我们要钱，对不起，只有一块空手板，确实没有啊！”贺德禄抽完了一根烟，摊了下手，无奈地说道。

　　“贺书记，我不跟乡镇上要钱，我只要你和朱乡长的政策支持和人力上的支持。”欧阳向前顺杆子往上爬，说道。

　　“真问我要人？把我和朱乡长拉过去，给你跑腿去？”贺德禄揶揄道。

　　“没有，没有呢。我们的意思是这样的，上一次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当时县里征集各乡镇关于修防洪堤坝的意见，水磨口乡上报的材料中并没有提到我们江星村，这个原因嘛，我们也不想去纠葛了。我们只恳请在这一次江星村修建防洪堤这个事情上，我们村里打个报告，乡镇出个详细的意见，以水磨口乡镇的名义报给县里，贺书记，你看怎么样？能不能帮一下我们后进村？”欧阳向前诚恳地说道，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

　　“至于要人的事情，是这样的。修建防洪堤，我们打算把溆江江星村河段清理一下，前几年河道乱采砂乱淘金的现象比较严重，现在，河道都被挖得不堪入目。那沙堆、石堆都是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不说影响了河道美观的事，就是河道安全行船也不能了啊。到目前为止，都还有两三艘淘金船在我们那个河段，东搞搞，西挖挖，县水利局的执法人员来了，他们就走了；水利局的前脚刚走，他们又冒出来了，跟政府‘打游击战’、玩‘捉迷藏’，实在可恶得很。听说，这些人后面都有乡政府、县政府某些官员的影子，不是这个人的亲戚，就是那个官员的亲戚。所以，我请求乡镇党委政府给我们作坚强的后盾，清理这些淘金船，还给我们河清水净！”

　　“确实如此，那些沙堆、石堆就像人身上长了牛皮癣一样，看上去一点都没有好感，甚至有点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至于你说的那个安全的问题，也是如此。去年夏天，当地两个读小学五年级的小孩，在那里游泳，就淹死了。根据你们村里的人说，那里如果是平缓的河面，没有一点问题，他们会游泳。现在挖成了一堆一堆的，很多地方都形成了深潭，有的地方是一个地方浅，一个地方深，很容易导致溺水。”贺德禄又点了一根烟，想了一想，继续道：

　　“要说这个淘金船整顿的事情，那还真是很刺手。确实如你说的那样，很多干部都参与了，不是只在你们村河段那三艘船上，在其他河段，有些干部都有股份。江星村要清理河道，这个事情是很好。下午，我到时候跟朱乡长碰个头，放心，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只要不问我们要钱，其他一切都好谈。”

　　“那就谢谢贺书记了！”欧阳向前客气道。

　　“这个就别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分内事。”贺德禄一正色，接着道：“好了，向前啊，还是回到今天的主题吧。今天把你叫来，主要是找你谈话，我代表组织也就是水磨口乡镇党委，找你谈个话。”

　　“哦？谈什么话？”

　　“任职前的谈话！”

　　“任职前的谈话，什么任职？”

　　“向前，你们村书记李二全和村主任欧阳强春都想‘退位让贤’，给你更好地平台施展拳脚。他们退下来，你顶上去。跟我说了很多次了，也打了报告的。你觉得如何？我们好根据你的要求和想法作出决定。你可以考虑两天，再答复我都可以。”

　　“这个事情啊，他们也跟我聊了很多次。我觉得，这两位都有经验，有能力，可以再留一留的。”

　　“向前，你要知道啊，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农村基层脱贫致富，关键要看带头人。农村富裕不富裕，关键看支部；班子强不强，关键看班长。一个村里的支部书记，也就是常常说的‘带头人’，凡事都要干在前、想在前、谋在前，承担的责任会更重，工作任务会更多。李二全和欧阳强春他们俩虽然这些年都还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但太过保守，没有那一点闯劲，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涛声依旧。无功就是过啊。现在，国家开始重视农村来了，搞新农村建设，我们也需要新鲜血液啊。你就是最好的人选。我和朱乡长商量了下，打算让你一肩挑了。”

　　“一肩挑？意思是任村书记和村主任两个职务？”

　　“是的，这样啊，可以为你更好地干工作减少没有必要掣肘，让你甩开膀子干，大刀阔斧地干，建设一个新的江星村出来！”贺德禄说到这里的时候，连自己都有点激动了，顿了一顿，又说道：

　　“昨天，我们乡党委会已经研究讨论了，我和朱乡长都提议了，党委其他同志也都同意了。所以，我今天才代表组织跟你谈谈话，看看你个人的想法。跟你说清楚，这个只是我们乡党委的提名，还要经过你们村支部委员会选举的，那应该问题不大。你给村里做的事情，村民都看在眼里，他们都巴不得你来做这个‘带头人’，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

　　至于担任村主任的事，还要等一段时间，等换届的时候，经过你们江星村所有村民投票选举产生。总之，这些事情，最后都留给你们村里的党员大会、村民大会去选举，报给我们乡党委批准就可以了，应该问题不是很大。你本身就过得硬的，村民们也认可你，选举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你就是一肩挑了！”

　　“贺书记，那能不能把李二全和欧阳强春都留在村委会呢，作为村委委员。毕竟我离开村里这么多年，情况也不是很熟悉，他们俩个干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做事情稳重。有很多事情，我还是要靠他们来帮衬的。”

　　“这个问题，我会和他们沟通沟通，尽量达你所愿。”

　　“好的，那谢谢贺书记和朱乡长了。我有个想法，跟您请示下，就是目前来说，我们村支部和村委会就老支书和老村长两个人，这个不利于开展工作，我想吸纳几个年轻有干劲的党员进来，把村里的班子建设好，这样的话，干起事情来，也更有力量些，您看如何？”

　　“好啊，向前，不错啊，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这个事情，可以考虑。没有问题的！”贺德禄哈哈大笑，拍了拍欧阳向前的肩膀。

　　“我一定不负你们的期望，把每一件关系村民的事情都干好、干实，让家乡的父老乡亲都过上好日子。”欧阳向前当场表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