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英国商队

此值动乱时期，埃及境内全线军管戒严。

　　然而，却有一支从红海登陆的商队，凭着所谓的“特别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靠走私大发战争财。

　　商队宿停日行，路遇关卡无数，逐渐接近内陆的重镇谢赫菲德勒。

　　在通往重镇的官路上，商队遇到了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最后一道政府军官卡。

　　道口官卡有尖木栅栏，附近有一个兵营。守卫士兵近百人，拥有一座6磅火炮。凭火炮外表斑驳的锈蚀程度来看，能判断出好久沒有用过了。

　　值班的士兵有十几个，由一个低级军官指挥。他们所用的武器是阵旧粗糙的老“贝克”枪，即短筒火枪和滑膛火枪。

　　这二种枪械，明显落后于同时代。

　　见到有商队接近，低级军官吹响警哨，士兵们全体举枪准备。让商队雇主英国人菜昂意想不到的是，这最后一道关卡差点成为他的噩梦。

　　离关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商队雇主英国人莱昂就敏锐的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

　　先是看见路边若干个木架上的死者干尸，从尸休的干瘪和腐败程度能大概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

　　“啪…”

　　已经很近了，他们又听到了枪响。莱昂拔开马车窗帷，看见有一些行人在接受士兵盘查。

　　一个壮汉不知什么原因，被士兵拽走，尽管他不断哀求，二个士兵架住强迫他跪下，一个士兵在他头上开了一枪。

　　更近了，士兵拦住了车队。十几名士兵穿过围栏，半月形举枪呈警戒状态。

　　商队马上出来一个人，是士耳其人向导兼商队领队，名字叫柯南。柯南与关卡军官交谈，递交“特别通行证“。

　　通行证上有东印度公司和奥斯曼帝国埃及行省的双重印章。

　　这时候，另外一个更高军衔的军官到场。

　　他接过下属转递来的通行证，不屑地扔掉。

　　随之传达了一项命令，传令兵吹响了警哨，霎时间，兵营及附近的士兵倾巢出动，人数超过百人。把商队围个水泄不通。

　　商队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菜昂手下的几个保镖被缴了械。

　　“没问题！”莱昂自信的对领队长说。

　　中国有一句俗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着递给他一袋银币，他想，柯南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领队长再次与军官交涉，但军官不为所动，把钱袋打翻在地上，并敕令士兵检查商队货物。商队众人排成一列等待搜身。

　　这一刻莱昂的脸都绿了。因为他明白，货物全部是违禁品，一旦见光，他们有可能横遭杀身之祸。

　　他跳下马车，以极友好的姿态迎向土耳其军官，操着不熟练的土耳其语大声说到：“请不要这样，朋友们，我与你们的长官克里特曼将军是好朋友…”

　　说着，走到军官跟前，士兵们也停止了动作。

　　“嘿嘿！马木鲁克！”

　　军官桀笑着说了一句话。

　　但还是伸手接过金币，当着菜昂的面倒在手里，一枚枚金币顺手指缝掉落地上。

　　见者惊出一身冷汗。

　　“马木鲁克”什么意思？凭菜昂对埃及政府的大致了解，知道了土耳其辖下的政府实际上分二大派系。

　　哪二大派系呢？一派是革新派，另一派即由祭司、贵族皇室成员组成的保守派，即“马木鲁克”。

　　二大派系常年发生战争，此消彼长。

　　在法军入侵埃及之前，保守派刚刚取得阶段性胜利，已经把握国家政权。

　　这一状况在法军被驱逐出境之后，才由革新派领袖穆罕默德.阿里彻底肃清保守派势力，建成统一的准资本主义国家。

　　然而不幸的是，关卡军官恰恰是革新派中人。菜昂提到的那位将军、大人物，是“马木鲁克”政府中的高层，亦是莱昂父亲的私交好友。

　　特别通行证就是通过这种关系加贿赂得到的。

　　两派势同水火，本来形式就不明朗，你再提及他们的政敌，你说还有好果子吃吗？

　　“我怀疑他们是奸细！”军官冷笑着冲低级军官一挥手。

　　低级军官马上喝令:“全部逮捕！”

　　菜昂无奈的低下了头，并随众人双手举过头顶抱头。

　　领队长柯南打算再次交涉，反遭低级军官和士兵的一顿毒打。

　　而士兵在搜查过程中则有了惊人的发现，他们发现了二十辆马车中十九辆有违禁物品。整八百支英国造新式来福火枪，及弹药配件等等。

　　全体士兵和军官都大喜过望，意外劫获一笔横财不说。从上到下升职加饷是必不可少的了。

　　就这样，莱昂等人被压解到谢赫重镇北郊的监狱。

　　随之，驻重镇的驻军本部当即发布关卡军官的升职公告，并计划三日后对莱昂等人二十六人全部枪决处理。

　　在谢赫镇的监狱里，商队人犯受了不同程度的拷问。由谢赫镇的首席执行官、监狱长还有荣升少校的关卡军官组团坐堂庭审。

　　首先，关于抄没的钱财和走私武器数量上存在很大争议。原本抄沒的钱财金币四百二十枚、银币一千六百四十五枚等，到庭审方变成了金币三十枚、银币四十五枚;来福火枪八百支变成了一百二十支。

　　关于数量，商队每个人不管知底细与否，都要在案宗上签字画押的。

　　说不对会遭到各种刑讯逼供。不过沒关系，庭审方会给你相关提示，只要按他们的套路走，起码少受皮肉之苦。

　　还有，此次走私交易对方的姓名，尽管是化名，加上此行的目的地的信物或暗号，只有莱昂一个人清楚。

　　入狱第二天，菜昂被灌了辣椒水，感觉不太好。出于原则上的考虑，菜昂沒有说。

　　他提出要见英国驻埃及方面的大使，提出严重抗议。但沒获批准。

　　好在是英国与埃及方面一向修好，目前是战略合作关系。再审时庭审方态度已经相当的缓合。但还是拔掉他一个指甲。

　　由于没有口供，庭审方决定把处决人犯时间延后。

　　每次审讯结束，所谓的执行官，一个虔诚的伊斯兰教徒，都会说：“愿真主保佑你！莱昂先生！”

　　菜昂第一次回敬说：“对不起！我是个基督教徒。”

　　话一出口，便遭来行刑手一顿鞭笞。后来再有类似的情况，他选择了沉默。

　　这时的日期是1798年七月间，法国军队开始进攻埃及。

　　他单独关押在一个牢房里。左边牢房是一群死刑犯，右边的是他商队的伙计。

　　在狱中第七天晚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菜昂悲痛欲绝，第一次有了轻生的念头。

　　想要撞墙怕痛，只好把燕尾服后襟扯成几条，看能不能结成根绳索，好来上吊自杀。

　　死刑犯那边有人说了：“嗨！老兄，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吗？麻烦你临死前抛过来。”

　　随即引发一阵怪笑。

　　商队这边有个保镖喊：“快住嘴！蠢猪！让你住嘴听见了吗？”

　　那边死刑犯一听激起了群愤，因为当地埃及人普遍信仰伊斯兰教，说蠢猪等于是在污辱他们。

　　于是，二边隔着菜昂的牢房开始互掷东西。土块破鞋什么的飞来飞去，有几次砸到了菜昂身上。他头半夜一直在做双方的调停，暂时忘记了他所要做的事情。

　　第八天，案件审讯有了新进展，因为商队中有人供认说，接货方曾交给雇主一枚绿颜色的徽章做为信物。而信物的下落只有雇主莱昂一个人清楚。

　　得到消息的狱警马上上报，监狱长重新提审。

　　刑讯室里，莱昂无力的低下了头，他供认说徽章就藏在金币袋中，已经被罚沒了。

　　通过口头描述徽章的样貌，是一枚椭圆形绿色骷髅头叼百合花图案的徽章。监狱长一听，脸色突变，显出很惊恐的样子。

　　他急匆匆走之前，吩咐手下，押解人犯回牢，要好好招待，并重申，一定要贵宾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