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的根源,是各种各样的魔力。
在魔法的历史上,最早的时候当然只有最常见的那些魔法。魔法并非是用于战斗的,而是为生活提供便利的能量。不论是变形术还是魔药学,更多都只是用于生活之中的魔法。
最早用于战斗的魔法,也并非是现在最常见的元素魔法,而是从古至今都不太常见的【异魔法】。
异魔法的根本,源于人们对魔法的探索。无数的魔法师之中,总会有那些天赋卓绝的魔法师们运用自己的魔力和自身的天赋所结合,创造出了各式各样的奇特魔法。在最初的时候,所有与元素无关的魔法都被统称为异魔法。严格意义上来说,黑魔法也属于异魔法的一种种类。
当魔法文明发展到了现在,异魔法的分类就要严格了许多。理论上,异魔法仅限于【非常见的】、【特殊的】魔法。这种魔法的施展手段不限,比如怜悯的眼见为虚和耳见为实,他释放魔法需要借助自己手上的那两枚指环,虽然局限性较大,但也是被归于异魔法一类的。
莱昂纳多的魔法,显然也是异魔法的一种。
【画中世界】。
这是他所拥有的魔法的名字。
“需要我解说一下吗?”莱昂纳多漂浮在天空之中,他有些赞叹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为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精致的一双手而惊叹不已:“这是我的世界,顾名思义,我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魔力和物质都由我的意志而行动。虽然听上去很厉害,但是只要知道这个魔法的人都有无数种方法防备着被拖入世界之中,所以其实它也挺鸡肋的。”
巨人怜悯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说到底,不过就是高级一些的幻术而已吗?”
“嗯,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莱昂纳多摸着下巴点头道,“确实,从本质上来说这并非是大魔导师和大骑士们才能拥有的【世界领域】,毕竟我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那个级别——但是从性能上来说,差得并不太远了。”
他忽然弹了个响指,于是整个世界便骤然一黑。
“要说区别的话,两者之间的区别很小也很大。”莱昂纳多悠闲地在空中躺了下来,随着他身体的后靠,他的身后忽然多出了一张躺椅,“不同于大魔导师们的领域,我的画中世界并不是收放自如的——要将人拖入画中世界,唯一的办法是【双重诱导】。”
“双重诱导?”怜悯眯了眯眼,他也是一位八阶的魔导师,当然是听说过这个词汇的。
这往往是高深的幻术师们惯用的手段,在物质上和精神上双重诱导自己的目标进入自己的幻术。这样的双重诱导对于幻术的加成是显著的,但由于其诱导过程往往太过显眼,因而成功率也是有些不堪入目——问题就在这里了,怜悯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莱昂纳多的诱导。
莱昂纳多咧了咧嘴,他手上的戒指忽然一亮,于是他的手中多了一杯盛满暗红色酒液的高脚杯:“我的诱导,在于让人分别用魔力和精神两度接触我的画作,当第二次接触的时候,画中世界就会判定他成为了‘画中人’。当条件满足的时候,我的画中世界就可以发动了。”说着他叹了口气,“你看,这是相当严苛的触发手段是吧?不过还好,一旦能够顺利释放,它带来的收益也是显著的——啊,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解释给你听?事实上,我这个人一向对于死者是极为仁慈的。”
他的言外之意,显然已经宣判了怜悯的死刑。
怜悯没有说话,忽然一巴掌向莱昂纳多挥了过去。他的体积看上去已有数十米之高,这一巴掌盖了下去,宛如铺天盖地一般骇人。但莱昂纳多却仍然躺在躺椅上,微笑着道:“你触发了两次诱导,一次你可能已经知道了,正是我在地面上画下的那副画——可是另一幅你明白吗?你知道你是在哪里触发的吗?”
石质的巨手停在了莱昂纳多面前,这当然不是怜悯大发慈悲饶了莱昂纳多一命。当巨手离莱昂纳多不足五米之时,那只巨手却渐渐地蒸发掉了——是的,不是碎裂,不是被破坏,而是直接毫无征兆地被蒸发掉了。
它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位法师塔的朋友演技之精湛足以令我叹服,我的魔法和他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莱昂纳多神色不变,仍然在微笑着说话。他低下头看向了地面上的巴顿——那当然不是巴顿,能够将这种谎话说得面不改心不跳的人无疑是平日里经常用花言巧语欺骗别人的家伙。恰好,浮士德先生和这些形容都极为吻合。
浮士德脸色还有些发白,这不是假装的,毕竟他还没有见过死状如此惨烈的尸体。另一方面,他心中也有几分歉疚,如果再早来一些,这一家人或许就不必像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怜悯杀死了。
怜悯低头看着浮士德,忽然咆哮了一声——他也明白了,另一次诱导,正是浮士德射出的那一箭。
那根箭支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箭支,而是莱昂纳多的画!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啊呀,我们之间的战斗可别波及我的朋友们啊。”莱昂纳多吹了声口哨,看着怜悯咆哮着一脚踩向了地面上的两人。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于是怜悯的右脚便骤然变成了无数的蝴蝶,飞舞着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平静一点,为什么要生气呢?”莱昂纳多伸出一只手,让一只蝴蝶停留在了他的手中,“看看,这些蝴蝶多么美丽啊,有没有让你的心情平静下来?”
怜悯怒吼一声,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情况。如果他的眼见为虚还在,或许他还有办法突破这个画中世界。但他的眼见为虚已经被梅林破坏掉了,而达•芬奇的画中世界又犹如他的克星一般从各方面都能压制住他的耳听为实,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束手无策了。
“你看,你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无计可施了?”莱昂纳多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仰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怜悯。他忽然皱了皱眉:“你把自己变得这么高干什么?仰着头说话很累的——下来吧,让我们回归平等。”
他挥了挥手,于是怜悯的巨人身体便整个地崩坏了开来。崩坏掉的岩石在空中变成了无数的彩条,弄得整个画中世界宛如是某个大剧院的颁奖仪式一般。那些彩条落在了莱昂纳多身上,落在了浮士德和萨麦尔身上,也落在了躺在地上的怜悯身上。
怜悯挣扎着还想起身,萨麦尔却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他不带感情的目光落在了怜悯身上,本来属于莎拉的下半脸一张一合地发出了萨麦尔的声音:“还想反抗吗,你已经输了。”
怜悯面朝着萨麦尔,忽然狞笑了起来:“我撕碎你的傀儡的时候,你那张脸真是很让我开心。”
他竟是还在挑衅萨麦尔,似乎企图让萨麦尔直接杀死他。萨麦尔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眯了眯眼,目光中满是讥讽:“某种角度上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因为你这样做了以后反倒让我和莎拉真正地结合在了一起。”
怜悯咬了咬牙,又转过脸来朝向了天空:“你们已经赢了,还在等什么?还不下手为那家人讨个公道?”
脱离了石巨人的形态,他似乎又失去了自己的视力。他不知道莱昂纳多在哪里,于是只能对着天空喊道。
“那家人的死活可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说话的仍然是萨麦尔,也只有他在三人之中对于那家人的死亡是毫无任何心理负担的:“我只是奉了监察部的命令,把你抓回去而已。要杀你还是要把你怎么样,那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中。”
“我只是想看着你……”他忽然凑到了怜悯的耳边,轻声道,“——跪地求饶。”
“哈哈哈,你居然加入了监察部!”怜悯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狂笑了起来,“克兰西的笔记落在了你的手上,而你却选择了加入监察部?这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拜你所赐,加入监察部真是让我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萨麦尔用他那只金属制的手拍了拍怜悯的脸,冷笑道。
莱昂纳多咳了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好了,如果没事的话就把他移交给监察部吧,咱们的工作到此结束了。剩下的事,我会让监察部的人来处理。”
“你们弄错了方向。”
怜悯忽然转过脸来朝向了莱昂纳多。他冲着莱昂纳多声音传来的方向,笑得有些奇怪:“愚蠢的家伙们,从一开始你们就选错了应该调查的东西。你们不过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的蠢货而已,连我们的计划都毫不知情。”
“现在,我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怜悯顿了顿,他身上的魔力骤然开始波动了起来:“我会在尼夫海姆等着你们,等着看你们那张沮丧的面孔……”
“你什么意思?”浮士德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怜悯却冷冷一笑,手指上的戒指骤然爆发出了一道几乎照亮了整个画中世界的白光!
“主教大人万岁!”怜悯忽然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紧接着,他的身体骤然膨胀了起来!
萨麦尔离得最近,他的瞳孔一缩,正准备飞身后退,但周围的环境却瞬间变化了起来——人声鼎沸,人间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第三声晨钟的余音甚至还在众人耳边回荡。
门口的莱昂纳多的面色忽然一白,他踉跄地退了两步,撑着门框稳住了身体。他咧了咧嘴,苦笑道:“这下我的损失可大了——该死的梅林和臭老头,这笔账得让他们赔给我才行…”
浮士德摸着下巴,喃喃道:“我们的方向错了?什么意思?”
“我们就是办事的,就算方向错了那也不是我们的问题。”莱昂纳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一向是这么没心没肺:“汇报给老头子和梅林就行了,让他俩头疼去吧。”
“达芬奇阁下,您好像很看高梅林?”萨麦尔已经连续听了两次莱昂纳多把尤瑟夫和梅林摆在一起了,不由得有些奇怪。
“因为他是个特别的聪明人。”莱昂纳多诚恳地点了点头,“聪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梅林除了聪明以外,他还特别的不要脸——这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