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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见襄阳

“姑娘,林表姑娘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红袖进来禀报了一声,努了努嘴表示不屑。

  这丫头虽忠心护主,但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也不是个好事。

  幼仪笑了笑,有时间还是要慢慢调教。

  “不急,林姐姐为人最是耐心,就让她多等会儿吧”。

  毕竟自己又不着急去。

  林婉如已经候了有一段时间,见周幼仪迟迟没有出来,觉得周幼仪这是故意在刁难自己,心里越发坚定。

  等着,一会准要她出个大糗。

  “林姐姐久等了。”

  周幼仪掐准了时间堪堪出门,笑意盈盈的赔了个礼。

  林婉如受了礼只能在心中生闷气。

  抬头一看,周幼仪今天穿了个玉粉对襟莲花纹杭罗上襦,两个袖口两边用戳纱的法子绣了半朵银莲。

  下系了条明绿撒花洋纱齐胸襦裙,系带两头各坠个莲花吊坠,全当压裙了。

  头上拢了一顶金累丝嵌蓝宝石莲花冠,只一根并蒂莲鎏金钗插住。

  加上额间一朵三瓣莲花钿,称得上是娇而不艳,贵而不俗。

  两人乘坐的是一辆马车,因着心思各异,一路上谁也不互相搭理。

  周幼仪倒觉得正好落个清静。

  徐氏带了两个人同几个丫鬟从侧门进了府。

  此处是宁国公府在芜地的别苑,处处摆布都透漏着浓浓的江南风情,很有几分流水人家的意蕴。

  进了门后徐氏寻了几个要好的官家太太互相见了礼。

  内宅里的阴私事就扯开了。

  女人的战场有时候比男人的战场更不见硝烟。

  “听闻吴大人的夫人前些天被气到了,说是有人禀了吴夫人,瞧见吴大人同同僚喝花酒呢!”

  “怎么会?吴大人不是和夫人最是琴瑟和鸣的吗?他家祖训可是男子年过三十五无后方可纳妾。”

  说话的是个圆脸儿的官太太,她家大人一连纳了五六个妾,庶子都七八个了。

  平日里最是羡慕吴家这等家风严明的家族。

  “你都这么想,吴夫人得有多憋屈呀,曾经海誓山盟的夫君呵!这不就被气到了吗?连宁国公府的宴席都未曾来呢。”

  一旁的人接话。

  徐氏做事谨言慎行,只笑倒未曾接话。

  “这是周大人的嫡女吧?”

  圆脸太太同徐氏一向交好,主动引了话题询问。

  “正是,幼仪,这是许夫人。”

  许夫人生的和气,见周幼仪行了礼笑的合不拢嘴。

  “你也不早带出来,养的闺女我瞧着倒像观世音坐下的玉女似的。”

  许太太家中庶子繁多,自己又生了三个儿子,瞧着周幼仪这等年纪的小女孩倒是真心欢喜。

  褪了手上一只羊脂玉镯就当做周幼仪的见面礼了。

  这边林婉如也跟着见了礼。

  她跟着徐氏和周幼仪出来,本就打着认识贵人,结交人脉的目的,说话间也显得很是殷勤。

  许太太细细问了话,得知林婉如是周家的表姑娘后笑容未减。

  只是拔了头上一支银烧蓝蝴蝶步摇当做见面礼。

  林婉如一愣,这步摇明显比不上那羊脂玉镯,许太太不过一个官太太,也敢轻看自己?

  林婉如早已把自己代入即将嫁入高门的儿媳,对许太太竟记恨上了。

  “瞧,宁国公夫人和襄阳郡主来了”

  许太太眼尖的看到。

  周父是芜地知府,徐氏自然也是主陪之一。

  徐氏和许太太交代了几句,带着周幼仪和林婉如走向宁国公夫人处。

  宁国公同承恩候同为勋贵,但又有所不同。

  宁国公府作为皇亲国戚,子女多靠荫封,到了这代宁国公,竟连嫡系血脉都没有,只能靠过继庶支承爵。

  承恩候府虽是侯爵,但本身就是靠军功发家,大房承了爵后几个哥儿也争气。

  嫡长子中了今年的新科进士,如今已去了翰林院当差,又同内阁裴大学士的嫡长女定了亲。

  大房二房底下几个也多半要走仕途,眼瞧着是家族兴旺之相。

  “幼仪,婉如,快来见过宁国公夫人。”

  周幼仪和林婉如双双上前见了礼,宁国公夫人倒是一人打发了一支钗,看起来并无差别。

  林婉如心里大为舒坦,宁国公夫人这才是明智之举,不像那许太太惯会埋汰人的样子。

  见人全了,宁国公夫人叫了开戏,众太太也就入了席。

  “伯母,我可以去水榭那边?听戏太无聊了!”

  身边一个貌美女子行了礼笑嘻嘻的缠上来。

  “你这泼猴!顽劣的很,无甚规矩!还不快给你周伯母见礼。”

  徐氏不仅是芜地知府的夫人,还是承恩侯府二房的主母。

  “周伯母好!”

  美貌女子正是襄阳,她笑嘻嘻的行了礼。

  徐氏拨了手上一双冰地飘蓝花翡翠镯子当了见面礼。

  一双镯子奇特的是那飘蓝部分,形似两尾锦鲤,形态可爱舒展。

  徐氏出手如此阔绰,倒是让襄阳对这位周伯母多了几分好感。

  周幼仪暗暗思忖,襄阳郡主同宁国公夫人感情似乎十分融洽,不像是伯母和侄女的关系,更像是母女一般亲密。

  “也罢,你带着幼仪和林家小姐去往水榭处吧,你们姑娘家总喜欢新鲜玩意儿。”

  宁国公夫人看似无可奈何的一笑,襄阳于她,更像女儿多一些。

  “好耶!”

  襄阳得了命令脸上展了笑容。

  周幼仪有些诧异,看来这位襄阳郡主不仅得宠,性子也十分活泼,在勋贵家倒是少见呢。

  三人携丫鬟从甬道走向水榭。

  “周妹妹,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襄阳偏头问了一句。

  “自然是可以。”

  周幼仪暗笑,这襄阳郡主虽大她两岁,但说话倒是可爱的紧。

  “你额头上的那是什么?”

  襄阳好奇的看着周幼仪额间花钿。

  幼仪摸向额间莲花。

  吴州女子有额间装点的习俗,是为花钿,颜色多以红黄二色为主。

  前世京中这一习俗还是从后宫中带起来的。

  她的小姑姑曾以额间的桃花花钿引来彩蝶若干,使皇帝惊为天人。

  莫非今世这花钿妆在京中尚未流行?

  “这是芜地部分地方的女子的习俗,额间以彩色装饰,我也是从书上看到,便画来试试。”

  原来是芜地习俗,襄阳连连点头。

  眼见襄阳郡主同周幼仪相谈甚欢,林婉如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心中暗自苦闷又无可奈何。

  好容易转过了回廊,走到了水榭处,还未进去便听见里边传来声音,似是在吟诗作对。

  林婉如计上心头,她知周幼仪不喜诗词,这回看她怎么出风头?

  襄阳郡主是主家,便坐了主位,留了周幼仪和林婉如在下首处。

  “可算把正主等到了!”

  有个大眼英眉的姑娘开口调笑道。那是芜地的望族秦家长房的二小姐。

  秦二小姐性子爽朗,有着不同于寻常江南婉约女子的气质。

  “哪有那么久,我分明就迟了一刻钟。”

  襄阳笑盈盈的回话。今天她是带着任务前来。

  厅中的几位嬷嬷都是伯母派来观察这群小姐们的,她的任务就是负责引导这群小姐们,好让大伯母的人观察个仔细。

  若非伯母伤了身子,父亲膝下又无人过继,宁国公府何须走到这一步?

  襄阳脸上显现出同方才那副活泼性子不一样的哀愁来。

  大伯母待自己仿若亲生,这一关无论如何她也要陪大伯母度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