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烧烤摊主老李（上）

“心心念念，远走他乡；霓虹灯下，满怀期盼！”

　　——《异乡少年》

　　加班后的热水澡总算是冲去了这一天的劳累。

　　只是洗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身子烫得厉害，怕是刚才的一小段回忆又勾起了自己的心魂。

　　他只好又打开了冷水开关，对着身体好一顿猛冲。这么一来身体总算是舒舒服服，可是肚子却呱呱的叫了起来。

　　连续一个月的加班，早就让小宇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一次又一次凌晨下班的的士上，他的孤独与寂寞却一点点的沉淀了下来。

　　穿好衣服，小宇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冰箱的方向走去。打开一看，除了两瓶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冰镇啤酒，里面已是空无一物。

　　以前和佳怡一起住的时候，冰箱几乎没有空着的时候。每到周末，他们便会去家附近的沃尔玛大事采购一番。

　　佳怡爱干净受不了脏乱差的菜市场，于是周末的时候便采购好一周所需的食材，重又把空荡荡的冰箱塞满。

　　那个时候，两人都不需要日历，扫一眼冰箱的存货量便知道今天是周几。

　　凌晨三点，吃点什么好呢？和所有的单身的年轻人一样他也陷入了下班吃什么这个哲学问题。

　　已经这个点了，明天难得休息，冰箱里又躺着两瓶透心凉的啤酒。干脆吃点烧烤吧，想一想是有一段日子没好好喝过了。

　　夜已经很深，如果周围有日剧中那样的深夜食堂，他也想过去吃点东西和老板闲聊两句。

　　可是这里没有，他只好从通讯录找到烧烤店老板的电话打了过去。

　　“老李，现在还有烧烤不？”

　　“当然有啊，你又不是不清楚，365天，我什么时候4点之前收过摊。”老板略带骄傲的说道。“又加班了啊，小宇，今天要来点什么？”

　　“就以前我经常点的那些吧，你知道的，今天家里有啤酒，多给我加一个烤干鱿鱼就好了。肚子饿得厉害，劳烦您尽快。”

　　“好呢，等着吧。我给你插个队，先给你做。”电话那头传来老李的笑声。

　　“感恩！你真够可以啊！微信告诉我多少钱，我转你啊！”

　　还不等他说完，老板就急匆匆的挂掉了电话，看来生意红火得可以。小宇看着手机屏幕，摇着头无奈地一笑。

　　第一次点老李家烧烤的时候，还是小宇刚搬到这间公寓的时候，那时候是他第一次带佳怡过来。

　　刚搬完家，家里啥都没有，加上对附近也不大熟悉，便干脆打开外卖软件点了个附近的烧烤，第一次吃就觉得蛮对自己的胃口。

　　后来，偶尔的他也去老李的摊子上坐着吃，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

　　老李这人很精明，因为外卖软件要收他的手续费，他便让小宇存了自己的电话和微信，需要的时候直接给他电话他安排给送过来。

　　这么一来小宇省了外卖送货费，老李也省去了给平台的抽成，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老李是江西人，在龙岗大道边上的小路上架了个夜宵摊子。他负责烤，她老婆负责写单、备菜、收拾这些杂活。

　　两口子都是40多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在读高中，另外一个正在上大学。

　　年轻的时候，老李也没什么压力，和老婆一起在家里种田。本想着家里的两个小孩读完初中上个职高，接着就可以开始给家里挣钱了。

　　没想到老大出其不意的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这么一来两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既然都上重点高中了，那说不定家里能出个大学生？

　　这么一想两口子可算是乐坏了，在家里摆了几桌酒席庆祝儿子考上重点高中。

　　酒席散去，院子里冷清了下来，老两口在被窝里却犯起了愁。

　　这上大学是好事，可是费用也实在是太高，就凭他们在农村种地的收入实在是没办法供得起一个大学生。

　　于是两人一合计，等大儿子到高中报道之后，老李便出去打工。由于江西和广东搭界，加上本省的经济发展落后，很多农民便都选择南下广东。

　　主意一打定，老李便买了条香烟找到了村里的老书记，其实老书记已经退下来很久并没有什么门路。

　　但是老书记的儿子有本事，早早的就辍学南下广东闯荡。如今在工地上做起了小包工头，在外面混得算是风生水起，这么一来老书记家也就热闹了起来。

　　一番寒暄之后，老李委婉的说明了自己的来历，听说是这事，老书记拍了拍胸脯应承了下来。

　　大儿子前脚刚走，老李也背了个儿子淘汰下来的旧书包出了门。

　　长途汽车上的乘客大都乘着机会呼呼大睡，第一次出远门的老李却是兴奋异常。

　　一路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对于即将到来的新生活也是充满期盼。

　　汽车的终点站是布吉，下车之后按照老书记给的地址老李找到了书记儿子的工地。

　　完全没有休息，在工棚安顿好之后，老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了工作。

　　工地的建筑工也分很多种，老李没有经验只能从最低级的工种开始干起。工作虽然繁重，但是比起在家种田收入可以翻好几番。

　　每到发工资的日子，小李便第一时间赶到银行，把收入的大半部分寄回家，只留点烟酒钱给自己。

　　这么一干就是三年，老李一直戴着的是黄色的安全帽，做着最低级的泥水工。

　　虽然收入还算满意，可是这工作也不能一直干到老，自己总有老弱的那一天。于是他便一边工作一边动着心思。

　　正在这时候，老家传来好消息，他家老二也考上了高中。

　　老李先是高兴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脑子却又大了起来。这上高中是好事，可是光靠自己在工地搬砖的收入，供两个大学生可是够呛。

　　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得转行再努把力闯一闯。

　　老李工地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夜宵摊。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工友们会聚在一起，围坐在拼起来的几张折叠桌上，一边吃着烧烤，一边侃大山。

　　价格不贵，口味也还行。对于他们来说，结束了一天的繁重工作，这倒不失为一种好的休息方式。

　　老李想了想，工地上有好几百的工人，光做这部分的生意都不至于亏本了，要不试试烧烤？于是说干就干，老李马上辞了工作回到老家。

　　回到家和老婆这么一商量，老婆也欣然同意。两人在县城学了两星期烧烤技术后，便赶忙回到深圳开起了烧烤摊的生意。

　　刚开始还是比较艰难，好在一来有工友的关照，二来老李也会做人。

　　朋友来消费要么送几瓶酒，要么给打个折，这么一来二去的生意也就渐渐红火了起来。

　　时间转瞬即逝，这么一干就是7年。

　　深夜的夜宵摊上，没有顾客的时候，老李就喜欢喝点小酒找人聊天。以前他总和以前的工友聊，后来自己也聊腻了，便找开始物色其他的顾客。

　　也就是这么断断续续的，小宇也把他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