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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云怀违令,九老救人

邓雷心沸腾得厉害,眼睛从那袅娜的身段上移不开,正欲上手掐一把那葱段儿般的纤腰。

  只觉前方一道浅淡的目光看过来,凉意袭身,瞬间泼灭了他此刻涌动的所有欲望。

  脑子一个激灵,想起此刻是何地,暗骂自己差点又被美色迷晕,他把怀中的李菁兰扶至一边:“这姑娘方才摔倒在属下怀里,属下一时情急,才失了礼数。”

  对于邓雷此刻的心思,云怀心知肚明。

  他不语,目光转向邓雷身侧女子,一身绯色布衣襦裙,衬一张姣好面容更俏三分,双眸含泪,眸波婉转间,欲语还休,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之态。

  “这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伤心事,既然被你撞上也是缘分,你带回去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也好。”他道。

  带回去问问,是个男人都知道这带回去的真正含义。

  实在没想到看起来不染俗世的云怀竟然这样说。

  邓雷一番错愕的看着他:“可是先生,昨夜何知县才来信,有意让属下娶何鸾儿,属下今日就带个女子回去,何知县知道怕是不好交代。”

  “咱们不需要给他什么交代。”云怀开口道。

  地上落了张绣帕,绣工精致,他俯身将它捡起。

  一看便是方才那女子撞落之物。

  绯红之色,艳丽鸳鸯,于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更添几分勾人之色。

  邓雷看着捡绣帕的云怀,一时更加不解。

  如今双方关系恶劣,昨夜一封书信算是暂有缓和,但还悬在半空,没有彻底着落,先生此举于他看来,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云怀知他心思,把那帕子放入了他手中。

  邓雷愣愣接着,一时不知如何作态。

  云怀看他一眼,提醒道:“你别忘了,是他何知县有愧于我漕帮,你对何鸾儿表现得越在意,只会让何知县越动心思拿捏,双方僵持得更久,咱们和何知县僵持并没有什么好处,帮里兄弟也要吃饭,闲着早晚会坏事,你今日带个女子回去让何知县慌上一慌,让他早点把何鸾儿送给你,帮里兄弟早点能上工不是更好?”

  邓雷听到这里,握着绣帕的手一紧:“先生的意思是,”他话到一半,这才恍然大悟,一片喜色,拱手道:“是属下糊涂了,这几日虽说让何知县吃了苦头,但咱们堂内兄弟也不好过,属下还想着如何是好,还是先生大才,竟能只用一个女人便解决了这困扰了几日的难题,属下佩服!”

  云怀敛眸,袖中一封书信骤然落于手:“我也只是为了早日消除双方嫌隙罢了,漕运不能再停了,若非右长老被珏世子春风楼一事气狠了,又拿他无可奈可,迁怒了何知县反水捅刀的行为,我也不至于下这道禁令。”

  云怀盯着那信封,手上一动,然后,将那书信连着信封一起撕碎。

  邓雷跟随在侧,看得心惊道:“先生,这可是右长老命人送来的信。”

  见信如见人,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大不敬之罪!

  “右长老信上,可不希望我们和何知县缓和关系,怎么,你也照做?”云怀看他一眼,问。

  邓雷艰难咽了咽口水。

  跟何知县闹崩了,其实对漕帮没什么影响,但除了倒霉的何知县,损失第二大的就是他这浦溪县的堂主了,此刻,他心一横,拱手道:“属下,唯先生是从。”

  “只是……”邓雷想起一事,小心打量了一眼云怀,迟疑道:“先生,右长老还在气头上,咱们和何知县缓和的事儿要是传回去,属下担心会被邱公子添油加醋在右长老面前说上一说,邱公子本就对您想办法对您不满,”到时候,这事儿让他知道了,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了。

  怀先生作为右长老身边第一人,在漕帮几乎是三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邱公子作为右长老的侄子,一直嫉妒怀先生想要取而代之,帮内许多人因为他是右长老唯一的亲人支持他,怎料这么多年却一直都奈何不了怀先生,所以,就想趁怀先生离开盛京这些日子,铲除怀先生在帮内的势力。

  云怀拢了手上碎屑,面上一片冷色,捏紧入手心:“嘴长在他身上,他要说,我也拦不住。”

  邓雷看着那扔了碎屑,朝前走去的白衣身影,见他如此执意而为,为他染上忧虑,拉住李菁兰的手,一起跟了上去。

  ……

  九老带着一个人,气也不带喘,在树林里狂奔,直到了一处鸟也不愿意拉屎的小土坡才停了下来。

  把手上的孙岩丢在那地上,九老站在他身边,上下看他一眼,满是皱眉的脸上堆满了疑问:“不太对啊,按道理我家宝贝徒弟现在应该还被她黑心肝的老爹,扔在尼姑庵吃斋念佛才对,但你这小子腿上的伤口用的是缝合术,可是我家宝贝徒弟的独家创造,难不成我家宝贝徒弟也来江州了?来就来了吧,但你谁啊,我徒弟为什么要救你?”

  说到这儿,他端起下巴好生打量了眼前人的面庞,忍不住喃喃道:“我碰巧没个钱,还会丢个节操什么的,但我家宝贝徒弟好歹也是津淮西路转运使唯一的嫡女,衣食上也从来就没被亏待过,怎么也不会缺钱花,所以找我家宝贝徒弟救人应该比找我还难,看你长得倒是白皙清俊,模样周正,难不成,你就是我未来的徒弟女婿?”

  这样一想,九老浑身一个激灵!

  这才严肃起来,蹲下身扯开他身前的衣襟,鲜血染红了整片胸膛,心口处一支羽箭直接穿透了身体,但是……

  九老认真看了眼那伤口,挑眉道:“方才那人三箭齐发,无一不是快准狠,让那其余三人瞬间就毙命,但偏偏就你好运气,竟然差了心脏半寸,也不知是那人射箭突然手抖了,还是你及时发现那箭避得快。”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对于九老而言,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多啃一只鸡。

  九老方才劫走孙岩时就顺手点了他几处大穴,算是暂时保了他一口气,此刻认命的拿起他的手把脉。

  一握,一探,然后九老站起身,忍不住走来走去,对着地上人破口大骂道:“又是箭擦心脏,又是身中剧毒,你说说一条命要死多容易啊,偏生要死你也不死个彻底,留一堆烂摊子给老夫,老夫一大把年纪了你知不知道,”九老胡须气得抖了三抖,然后,眼前闪过亮光,点头道:“兴许我是看错了,你那伤不是我宝贝徒弟治的,你等着,老夫再瞅一眼,要是不是你就死定了,老夫弄不死你!”

  九老边气愤说着,边撩起那早松落下来的裤腿,看着那腿上熟悉的针法,扯开那伤口处熟悉的肠线,然后,心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他娘的想见死不救啊!

  “慕,清颜。”

  陷入昏迷的孙岩,微睁的眼里,白灿日光晃眼生疼。

  光晕里,不知怎的,那逼仄房间里,咫尺床榻之上,青衣女子面露讥讽,字字如刀,犀利迎视于他,直剖开他内心最不愿直视的一幕,浮现眼前。

  他心里不知是恨,是怨,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只竭力看着那虚像里的女子,艰难挪着唇,断断续续,念着她的名字:“慕,清,清颜。”

  那神志不清的模样,在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就是惦念着心上人,临死也有着一股执念萦绕在心口散不去。

  酝酿了一腔的沮丧被打断,看着伤成这样还念念不忘自己宝贝徒弟的孙岩。

  九老鼻子一酸,抹了把眼角的泪花,摇摇头,叹息道:“你一定是爱惨我家徒弟了!”

  然后,他认命掏出了身上的一堆灵丹妙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