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语吗?”
“是的,有事吗?”
电话里听上去,对方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但莫语没有听出是谁。
“我是刘惠。”
“是你啊,刘惠,你好。”
“有点事情想要和你谈一谈,耽误不了你很长时间。”
“当然可以,说吧。”
“我想和你面谈。”
“那来我家吧,我现在一个人在家,很……”
“能不能请你出来一趟?”刘惠打断了莫语的话,好像有什么苦衷一样。
“这样啊,”莫语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决定去她见一面,“好吧,在哪儿?”
刘惠是一家画廊的驻馆画师,莫语在一间堆满了各种画架、画纸和绘画用品的房间找到她。
“好久没见。”刘惠看见莫语,从凳子上坐起来,“谢谢你愿意来见我”
“好久没见,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
“你也一样,和从前一点没变。”
莫语笑着和她握手,她已经看见她眼里的震惊,如果不是自己在临出门前照了一下镜子,她肯定相信了她的话。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画了。”莫语此刻突然意识到,刘惠可能是不愿意去她家。
“早先是决定了不画的,不过王康的养老金还没拿到,你也知道,我除了画画,别的也不会,生活还得继续。”刘惠说。
“会好起来的。”莫语拍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
刘惠笑着点点头,“嗯,会好起来的。”
“那个我能问问,为什么养老金迟迟没有到的原因吗?”莫语在想,或许这是刘惠找她的原因,她想要早点领到养老金。
“没什么不能问的,”刘惠咬咬牙说,“是有关证明材料的问题,王康所有的人事记录都被龙卷风毁了,可是,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王康为了这份事业工作了二十多年,哪怕他在生病的时候也没有放弃工作。”
停顿了一会儿,刘惠看了眼莫语,“龙卷风夺走了一些人的良知。”
“龙卷风带来的麻烦远不止这些。”莫语深有同感的说道。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刘惠摆弄着画盘,莫语走过看了看,现在只能大体的看出,她画的好像是落日夕阳的景色,她选用的颜色都是深色系,这让莫语联想到血色夕阳。
“最近,有一个记者一直在找我,想要和我谈谈,”刘惠一边画着一边说,“她说她叫安娜,是你的朋友。”
“对,”莫语不再去看那幅画,“不过,她首先是个记者。”
“她说想和我谈谈关于录像带的事情。”
“除了这件事,我想不出她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那关于这件事,你和她说过什么吗?”
“录像带?”莫语转身走向窗户,这里可以看见画廊后面的小花园,从这个角度看去,风景好像还不错,“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你丈夫从来没有提起过?”刘惠有些吃惊。
“没有,”莫语很诚实的点点头,确实没有提起过,“你丈夫有提起过吗?”
莫语看不见刘惠的表情,但她看见,她轻轻的点头了,“王康从来都不相信媒体报刊上的任何报道,所以和安娜谈这件事,好像不太妥当。”
莫语听着刘惠的话,心跳加速,她只得不断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刘惠接下来要说什么。
“可是,录像带是在他的储物柜中发现的,这会让人怎么想,所以不谈好象也不对。”
强烈的心脏跳动促使莫语脸部肌肉僵硬,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冷静,但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沉默的煎熬,“那么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要说的,”刘惠放下手里的笔,转身看向莫语,“对与错有什么关系呢?尤其是现在,大家都在讲故事的时候,谁又会去关心真相是什么?”
“什么样的故事真相?”
“你大概也听说了,现在镇上的人都在传,说什么证据被掩藏起来了,这是报复陷害。”停顿了一下,刘惠又说,“我并不想为王康申辩什么,也不是在夸耀他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但他一直忠于他的工作,循规蹈矩,兢兢业业。”
“司徒也是。”莫语这句话完全是脱口而出,是一种本能。
“嗯—哦。”
嗯—哦,就这么短短的两个音节,却包含着一种巨大的力量,莫语意识到,从一开始就有一些很明显的应该察觉到的痕迹:他们的利益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