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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来种田

各种版本简介—— 一句话版: 时过境迁,你是否依然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内容简介: 带着作弊器穿越到经济倒退生产力落后的特殊年代,柳家三口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农耕生活 : 栽桑、养蚕、织布、种田……一年四季,追着时令节气安排农业生产; 纳赋、服役、苛捐、杂税……原来农家还有这些附赠项目,叫人一点乐不起来; 灾荒、匪盗、兵祸、逃亡……想安安稳稳种地可实在不容易。 这是一个浪漫的时代,也是一个悲惨的时代;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时代,也是一个现实冷酷的时代;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时代,也是一个癫狂混乱的时代…… 穿越不仅是风花雪月的臆想,种田也不只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作弊器,它可能很不靠谱——许多事,都跟以为的不一样。 而柳家人,只想做农民。 柳家自述版: 种田,俺满是认真的。 剧透版: 普通的现代一家人穿越到大融合的古老时代,应该怎么活下去? 北疆、南荒、西域、东海…… 盐埠、茶路、驼队、马帮…… 丝绸之路、茶马古道、文化传播、民族融合……一切,在此交汇。 严肃版: 一篇真正的种田文 一部轻.历史小说 本文自叙版: 我是正剧 我以为我不狗血 但我不能保证 友情提示: 本文可能粗长 有男主

三瓣儿家主 · Umum
Peringkat tidak cukup
275 Chs

第103章 山狗

一条老狗,奄奄一息。

  “呵,你这条老狗,”一个同它一样苍老的人,手杵着竹杖,站在老犬的面前,“你也变成……没用的老东西了?”

  黑色的狗,原本有一身纯黑光亮的皮毛,如今那黑色皮毛中渐渐有了许多灰白卷曲的长毛。

  它是已经老了,‘你又何尝不是?’

  老狗,与老人,他们没有能够沟通彼此的语言。

  但……就像他能看出它年事已高,它也能闻出他早不在盛年。

  “嗯,我们都是没用的老东西了。”老者说。

  这老者头戴一顶旧巾帻,衣衫整洁,却打着许多补丁。

  他手里杵着竹杖,脚下踏着芒鞋,行走在蜿蜒绵亘的水畔。

  “老家伙,且行耶。”他不再招呼它,径自先去了。

  它也不在意,紧紧跟随在老人身后,亦步亦趋。

  他们都不再年轻,却对这片水岸的滩涂无比熟悉。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有人在船上、水岸,一边祝祷一边朝水里投下纷纷的食物。

  老人稳稳行走在水边的石滩,抬手遮住些许日光,遥望着曲折清澈的江水。

  ‘魂魄归来,无远遥只……’

  江滨原本很多人,却仿佛只有他看见了它。

  嗷呜——

  老狗也合着那断断续续飘来的喃喃调子,仰着脖子期期艾艾嗥叫一声。

  它听不懂人的歌与调,却觉得和它的同类祭奠死者时的长鸣一样,有些叫它的鼻子抽动个不停的古怪气息。

  它的族群,本是野狼后裔,总比这些没用的两脚兽类,更擅于捕捉山水之间回荡着的各类气味。

  “老畜,所歌者何?”老人呵呵一笑,用竹杖敲它一下。

  这如若在许多年前,当他们才刚见面的时候,它定会难以分辨他无礼的顽笑。

  极有可能慌张地跳开,再朝他龇起它锋锐的尖牙,好叫这些没用的两脚动物知道它的厉害。

  “以前都说……我们的哪一位先祖,投于此水。”老人用竹杖末端指了指静静流淌的江水,“沿着这里一直走去,逆流而上。”

  “此去百里、要么千里,嗯……总有一处,是他投江的地方。”老人抬起的竹杖朝那许久之外的远方点了点,又从那处看不见的远方缓缓而下,一直戳到它的脚边。

  “你说,还有甚么,能比活着更要紧?”

  被太阳晒得浑身痒痒又舒适的老狗,站到他的脚边,呼呼抖搂着身上的跳蚤……

  它的目光迷离,已几乎想不起,自己从深深的水底最后看见阳光时的样子。

  从深水处望上去,江河的表面有碧波荡漾,水光粼粼……那是它关于曾经的人世最后的印象。

  从它记事起,印象中便有的各种影像告诉它……水,有一点是好的;如若太多了,总会叫它觉得喘不过气来。

  憋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仿佛自己真的喘不过气来了一样,柳奕猛地睁开眼睛。

  空间里的空气不冷不热,那萦绕着她的凉丝丝的触感却已消失不见。

  她恍惚想起,自己正在……打坐。

  对,她记起来了!

  烦恼着自己错乱的一天,柳奕准备趁爹妈都睡着了,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一会儿。

  她家恁两只鸡仔,却对两个小狸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好容易将围观的小鸡关进了笼子,她才得工夫坐下来休息。

  在与空间产生某种联系的时候,柳奕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大树形态”,也习惯了飘浮在每一个角落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发光体……

  可是,今天的有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那些“飘浮物”,可能和自己有某些关联。

  她开始怀疑,她的梦境什么的,不是凭空出现。

  许多古怪的梦境,更像是当事人或者旁观者,从某些刁钻的视角现场围观的情景……

  尤其在今天晚上,她在有那么些片段里,好像还变成了一条老狗。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答案,恐怕只有空间本身能够告诉她。

  于是她又开始打坐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反正,柳奕想着,这个已经被抛弃的空间,应该也不能把她怎样。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再次变成一棵树的柳奕,越来越觉得空间里的温度低得冰冷。

  也许这一次维持着与空间的联系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长,也许是她“看”得太久了。

  柳奕发现自己身边,空间的大海里,不仅有那些稍大的“浮游发光体”,还有更多尘埃一般的微弱光亮。

  ‘你跑吧……’

  一粒灰尘,像一片羽毛般飘落在她的树枝上。

  柳奕立刻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顺着丝线的方向,不要回头啊,孩子!’那个女人“说”。

  又一点稍大如雨滴似的光亮,掉在她的修枝上。

  ‘收成坏了……收成坏了……’这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柳奕从空间里退出来。

  这——

  感觉太别扭了。

  这天的后半夜,柳奕没有再进入空间。

  即使她努力想忘记空间的存在,不论是哪一个,不与它们有任何联系。

  就连嗷嗷待哺的猫仔,她也不去想,不担心。

  但她还是做梦了!

  “因为……守恒啊!”

  一向讨厌动脑筋的柳奕,竟然在梦里开始了思考。

  “你死了……就会飘散天地间……”一个声音说,“轻轻地敲打谁的窗。”

  她不由自主地东想西想。

  “飘散……天地间……”

  “你死了……”

  那个令她烦躁的声音来来回回地在她的脑子里撞来撞去,变成了回声。

  “它不会消失,也不会产生。”

  “你们的世界里,是不是物质守恒?”

  “……道理是一样……是一样……”

  睡着的柳奕被那萦绕不息的声音吵得生气。

  “你的种子发芽了吗?”一个小孩儿问她。

  柳奕摇了摇头,眼睛又一次眯了起来。

  “我的虫卵,不能孵化呢。”说话的小孩和她面对着面,他们的个头差不多高。

  “我想把它送给阿妈呀……”那个有着一双明亮漆黑大眼睛的孩子,五官清秀,又有着深邃的轮廓,叫人一眼难忘。

  柳奕第一次看清了梦里的人具体长成什么样子。

  孩子小心翼翼捧着一片绿色的树叶,叶片上沾着几粒小小的虫卵。虫卵浅浅的黄色,几近透明。

  “阿月,走啊,我们去看看阿妈在做什么……”

  “阿月……走啊……走啊……”柳奕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开始有了回声。

  她拍拍脑袋,有点见鬼的感觉。

  黄色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孩子,长发黑亮,他跑在她的前头,双手捧着树叶上的虫卵,一路翻山越岭。

  她跑在他的后面,总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他们都赤足奔跑着,穿越了树林和荒草丛,一条灰黄杂毛的狗子跟在他们左右——

  “快跑啊!”长发的男孩儿笑着喊一声。

  “快跑啊——跑啊——”起伏连绵的群山也开心地大喊。

  杂毛的瘦狗汪汪叫着,跑到了他们的前面。

  清澈的河水,从女人的指缝流淌而过。

  在阳光下劳作的女人,撩了一下黑色的长发,颈项间成串的贝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让她有一种生气蓬勃的韵致。

  “阿妈……”男孩只叫了一声,就似乎已得到无比的满足,忘记提出原本要接下来的要求。

  他欢呼一声,朝干燥细腻的灰白泥土里蹭了蹭自己的脚丫。

  继而跳进面前成堆的泥土里,和原本正在和泥的女人一起踩踏。

  水、泥土……有时候是细细的沙土还有稻谷的糠麸,女人温柔的大脚缓慢地起落,将它们挤压糅合到一起,仿佛产生了胶质。

  “阿妈,捏的是狼崽吗?”男孩围着女人打转,脖子上的兽齿也欢快地跳跃,“连缺的耳朵都是一样。”

  戴着贝壳饰品的女人手里,托着一条小小的泥塑的瘦狗。

  那杂毛的狗子也围着孩子和女人欢快地跳个不停。

  它很高兴,却不知道自己为何雀跃。

  它的尾巴也摇来晃去,就像它的叫声一样停不下来。

  汪汪的吠叫声在山间回响,听起来像哐哐——哐哐!

  木柴,升起了火——呼啦,呼啦啦——有风吹过,它们在成型的泥坯上燃烧。

  ……山野间奔跑着赤足的孩子,他的身前身后不再有来回蹦跳的瘦狗。

  他早已经忘却了干枯树叶上未曾孵化的虫卵。

  “阿妈,它如何才能变成真的?”半大的男孩问。

  他的手里托起了一个小小的,灰黑泥塑。

  它那么坚硬,就连缺的耳朵,都与原来的瘦狗一样。

  “呼……”女人轻轻地呵一口气,揉了揉男孩额头上青紫的痕迹。

  “呼……”她又朝小小的塑像呵出一口气,布满生活印迹的双手,仔细地抚摩过黑灰的泥塑。

  “咦——”她顺了顺儿子黑色的长发。

  “用这泥巴捏你的时候,”女人说,“阿妈吹一口气,你就活了。”

  “呼……”女人又吹了吹手里的瘦狗。

  “你晓得,泥巴里原来是没有灵魂的。”

  “阿妈帮你再吹一吹……”贝壳的项链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或许再努力一点,它就回来了。”

  “阿月!”长长黑发的男孩认真地说,双眼黑得明亮,“你也要帮我吹一口气啊!”

  呼——

  柳奕长长地呵出一口气。

  她看见掉落在她的“树枝”上的一片小小尘埃,轻轻地,羽毛一般,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