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不安
钟远琛想的不错。
大约是因着方才顾昭蘅的打搅，才让帝后猛然发觉她们三人已然不合常理的待了太久。
是以二人不过是又多嘱托了良嫔两句，便让人请了那一个比一个机灵的小东西进来安抚了一通，这才带着顾昭琮同钟远琛回承乾殿继续批折子。
见皇帝起驾回了承乾殿，良嫔总算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纵是她为陛下生儿育女，纵是陛下待她、待她的女儿都算得上温和，可也不知怎的，良嫔瞧见陛下便只觉得心底害怕。
“今日叨扰娘娘良多，如今天色已晚，臣妾便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良嫔强撑出了个笑模样来，“臣妾这便带和娴回宫了。”
安皇后点了点头，疲惫应道：“也好。你回去且好好歇着，哪里若有不适，便宣太医来瞧瞧，可切莫沾染上那些不爱开口的坏习惯。”
顾昭蘅眯了眯眼睛，总觉得安皇后话里有话。可眼下并非她能问起的好时机。
待众人离去，只余下她和安皇后母女二人时，顾昭蘅才迟疑着开了口：“母后，良嫔娘娘她……”
安皇后笑意浅淡，倒是不曾瞒着顾昭蘅：“你要多一位弟弟或是妹妹了。”
顾昭蘅骤然攥紧了指节，杏眼满是凝重。
那前世，难道是有人害了良嫔的孩子？可真若有这样一桩事，她不该全然没听到风声才对。
“蘅儿可是不高兴？”安皇后担忧地看向顾昭蘅，又安抚般的道：“不管后宫有多少孩子，你和你哥哥才是母后真心疼爱的。”
她虽有贤德淑慎的美名，对这些宫妃所出的子嗣亦是温和有加，可她自己儿女双全，作甚要真心疼爱其余女人所出？
“我见良嫔娘娘脸色不大好。”顾昭蘅坐到安皇后身侧，满脸忧色，“这原是好事，我瞧着总觉得不大安稳。”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毕竟……良嫔便是身怀有孕，也影响不到大局。
前朝太子之位稳固，后宫又有安皇后坐镇，且良嫔已生有两女，是谁要大费周章的对付她？
若不为权势，那便只是因着私仇。但顾昭蘅却总以为依着良嫔那温吞性子，她大约是惹不到什么人的。
“良嫔自己也总是心慌。”安皇后按了按眉心，面上满是担忧，“我与陛下安抚了她许久，但愿能多少起些作用。”
“母后是要替良嫔娘娘安胎？”顾昭蘅心底的不安越发重了起来，这、这根本是个烫手山芋！
“我自不会平白接手。”安皇后笑了笑，“有你父皇在，何须我来护着良嫔。”
安皇后执掌凤印多年，哪里还不明白这道理？她是不会愿意平白给自己的日子添麻烦的。若不然……良嫔当真有个万一，她才算是惹一身腥。
顾昭蘅这才放心了些，她也只是有些喜欢顾和娴那小丫头，对良嫔……自然算不得有感情。但只要不会牵连到安皇后，顾昭蘅便没了旁的意见。
“母后可会出手护着良嫔娘娘？”顾昭蘅好奇道。她家母后纵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却是个良善人。
安皇后沉吟了片刻，在顾昭蘅有些不安的目光当中缓缓地摇了摇头，“有陛下出手护着，大约也没有谁会胆大包天的要对良嫔出手，自然是轮不到本宫护着她。”
陛下虽一直以他娶了个贤妻而沾沾自喜，却到底明白些道理，知道不能劳烦她来替他照料宫妃。
还算是有良心。
顾昭蘅眨眨眼，总算是露出了笑颜来，“如此我便安心了。”
旁人都比不得她的母后重要。
只要安皇后无碍，顾昭蘅是可以不计较许多事情的。
“良嫔是个有福气的，别瞧她温吞模样便以为她好欺负。”安皇后哼笑着摇了摇头。
在儿女一个个的接连长大，皇帝已然是许久不进后宫，全心全意地忙于政务了，可良嫔却很有本事。
不论是顾和娴，还是她如今尚未出世的孩子，都昭示着这个事实。
这样的福气，已然是很难得了。
纵然良嫔不大得陛下喜欢，这位分想来也是该动一动的了。
后宫四妃里，正巧也不算齐全。安皇后实在不得不感叹良嫔的好福气。
“母后才是好福气呢。”顾昭蘅抱住了安皇后的手晃了晃，“您瞧哥哥，哪里是父皇其他儿子比得上的？再瞧我，多贴心懂事。这般一比，可不是满宫里您最有福气了。”
安皇后无奈地点了点顾昭蘅的额心，满眼纵容：“你呀，最是嘴甜。”
若非是身边有这么个嘴甜的小丫头，她这日子大约才是要没有半点欢愉了。
她的蘅儿贴心又可爱，每日赖在她身边撒娇逗乐，这便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安皇后自然也疼顾昭琮的，但这又是不一样的，臭小子哪里比得上她的娇娇女。
“近些日子，母后没那闲时候来管着你，可是玩痛快了？”
“倒也算不得痛快，”顾昭蘅眨眼，“母后也见过了，阿婧的几位姐姐都是极好的，女儿很是喜欢同她们一起。”
姑娘们凑在一处说说闲话，原本便是有意思的。
“我还同她们约好了，日后上元节，请她们来宫里看灯。”
安皇后本还担心顾昭蘅平日只与庄婧一人要好，日后会孤单。这般一听自然是高兴的，“庄公很是会喜欢教导后辈，庄家的几个姑娘都是性情极好的。你若同她们往来，我也能放心些。”
“且蘅儿，我倒是听说你近来与和蓉相处的不错？”安皇后笑吟吟的，“我还记得你们从前总是吵闹，你那会儿还曾道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和蓉了。”
顾昭蘅无奈，可却一板一眼的同安皇后解释，“母后，与承恩公府的姜丽娘比起来，我皇长姐算是极好了。”
顾昭蘅本是随口一言，却没料到安皇后亦是赞同道：“别瞧和蓉是任性了些，却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她同淑妃不对付是一回事，安皇后可从不曾想过要对顾和蓉姐弟三人如何。只是若要她来说，淑妃所出的三个孩子，唯有顾和蓉还算是个好的。
“你若要同你三皇姐交好，母后才为难呢。”
顾昭蘅一时哭笑不得，又同安皇后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起身回了她自己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