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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单飞雪结结巴巴的回答:“应该是的,当时我太紧张,没有特别注意!”

  张慕又角角落落地仔细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有,刘劲从杂物堆里拿出一个画轴,画轴很考究,两边是龙头的雕刻,还有一个穗子,问单飞雪道:“你不会是看到这个以为是一条蛇吧?”

  单飞雪仔细看了看,脸一红:“我,我,我刚才太紧张,里面又太黑,所以没看清,好象有点象,反正是一条大蛇,会动的。”

  张慕指了指那个穗头:“你说会动,估计是这个穗子被风吹的吧。”

  单飞雪不啃声,脸更红了。

  无语......闵柔、刘劲和张慕相互对了个眼色,齐齐摇了摇头。

  李家宴会过后,杨木公司发生了两项小小的人事变动。

  一项是很平常,原ENG公司副总经理刘劲调任浙江杨达公司任总经理,职级为副科长(全面负责),原来刘劲在ENG的工作,则由童安诚的女儿童年接任,由于杨达公司初期工作繁杂,童年暂时也前往杨达公司协助刘劲一起工作。

  第二项人事变动更小,雁回大酒店的大堂茶座的领班单飞雪调往杨达集团总公司办公室工作,职级为科员,主要协助管理老龄委工作,同时兼管退休职工工会工作。

  这项人事几乎算不上人事变动,杨木这样的庞然大物,这种小职员的变动,每天都在发生着,但这个变动却在杨木中级管理层中引发了不小的影响,原因只有一个,这事由李延河亲抓,并且跟张慕有关。

  集团总公司办公室是什么地方,宰相门前四品官,只要是在总公司的,不管多小的职务,都是上级领导,而且又是主管退休职工工作这样的清闲工作,那是中层以上的领导太太们或者外面关系户太太们才能坐的位置。

  许多人从来没听过这单飞雪是何许人也,一打听却发现只是一个下属酒店的大堂领班,突然平步青云直入总公司实在让人意外,然后私下的消息是前些日子李延河替张慕招待客人,这个女人也参加了,并且她有个女儿喊张慕爸爸。

  好复杂的说,但是越复杂越不要去探听其中的奥秘,好奇会害死猫,想在一个体制内生存下去,安分守己很重要,多听、多看、多做,但却要少说话,知道太多会引发祸端,只要记得一件事,关于这个单飞雪已经打上了张慕的标签,小心点对大家都好。

  又一个与张慕有关的人坐火箭走了,唐佳看着鲁末末,心痒难搔,你看人家多开窃,什么名节不名节的,权力地位才是真的,现在在杨木,只要打上张慕的标签,谁见了都客气,有敢说坏话的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头上,销售部老总的位置空着,连主管副总经理的位置实际也是空的,可自己偏偏就是上不去,两天前张慕找他谈了想法,他还以为好事将近,施尽平生所学,说的唾沫横飞,口干舌燥,把他所想到的一竹筒子全倒出来了。

  结果张慕什么表示也没有,临没了却问他鲁末末最近表现怎么样,课题做的怎么样?能不能适应ENG等等。尼马什么谈工作,问鲁末末的事才是你真的想表达的吧,是想暗示我赶快把鲁末末送到自己床上吧?

  可怎么办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前程在你手上,女朋友再可人我也得送,唐佳忽然觉得幸运,自己一直想碰鲁末末,可是其他该碰的都碰了,鲁末末对最后一关始终严防死守,这要是给张慕尝到了鲜,这副总经理的位置你还能不给我?

  唐佳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可是鲁末末的工作该怎么做呢?唐佳是真的愁坏了,这丫头说傻吧也不傻,说不傻吧有时候真够愣的,对自己是很好,可是现在是关键是刻,那种好有什么用,赶紧把我送上去才是最重要的。

  与此同时,帝都西山上的那座房子里,年轻侍者正把一份报纸递到年轻人面前:“那个乡下小子真是见识浅薄,以为杨木就是天下唯一了,这样的论点在报上一批露,环保部还有什么理由不给七星海下批复?”

  年轻人接过报纸,是一份沪市晚报,第二版的国内财经醒目的位置上刊发一一篇文章——《行业垄断下的疯狂盛宴》,矛头直指国内BXF产业,意指国内七家BXF企业利用产业联盟,哄抬产品价格,攫取超额利润,穷奢极欲,责问国家监管部门为何对这样的垄断行为视而不见。

  年轻侍者洋洋得意:“那乡下小子和言星河打赌,只要七星海的BXF装置获批,他就去乡下种田,现在是让他卷铺盖走人的时候了。”

  年轻人放下报纸,面无表情:“你现在动作很快嘛,效率也很高啊?”

  年轻侍者乐道:“为公子办事情,不敢不快。”

  年轻人点点头:“你再辛苦一下,以后我的事你都替我办了吧,我就不用麻烦了。”

  年轻待者浑身一振,瞬间觉得心跳快了一倍,他连忙弯腰:“属下不敢,属下绝没有这个意思!”

  年轻人没有回话,举起毛笔,继续临慕一副草书:“有个朋友前些日子送了我这幅林散之林老的《孟浩然春晓》,我已经连续练了一个星期了,越练越发觉林老的笔法高深莫测,难以把握,能得其形却不可尽其神。”

  年轻侍者不知道年轻人说的什么意思,只敢低头弯腰,不敢接话。

  年轻人写完一张字,拿起来看了看,叹息一声,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又重新拿出一张宣纸铺好了,继续临慕。

  “有人说林老的草书源自于怀素和王铎,我看却不尽然,他这副书法中已全然无怀王二人的笔法,却似近于黄宾虹的山水画法,一笔一划,全部随心随性,却已浑身天成,全无一笔凌乱痕迹,当真是大家之作,我的意境与之相差天高地远。”

  年轻侍者仍然不解意,只好顺着说道:“我听说林散之六十岁以后才写出自己的风格,而公子年纪轻轻却已得其神,也许不用再过十年,就能超越林老了。”

  年轻人哼了一声:“得其神?还差十万八千里呢,顶多也就找到了半丝感觉罢了,再说了,林老的笔法潇洒快意,与其心性相近,我却时时想着规矩,尺度,工于计算,要写出这样的心境,实在比顶天还难啊。”

  年轻侍者忽然想起年轻人说过的意思:“希望最短时间内让那小子成为一个暴发户,而不是让他成为穷光蛋。”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这句话给忽略了,他腰弯得更低了:“属下心急那乡下小子把那李小姐给骗了,所以擅作主张了,还请公子责罚。”

  年轻人这才停下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是擅作主张了,说明还有得救,我还以为你是要赶过我的前头去了。”

  年轻侍者几乎发抖:“属下考虑不周,这就去撤回,并且向公子保证再也无不会有类似情形发生了。”

  年轻人呵呵冷笑:“撤回,恐怕撤不撤都不会有多大区别了,中星海这次要成笑柄了,一个大象对上一只蚂蚁,结果蚂蚁根本没发力,只是吹了口气,大象却倒了,哈哈哈哈!”

  年轻侍者一愣:“怎么会,对环保部而言,有地方报纸的舆论造势,有海东省地方的积极推荐,再加上我这张脸,这事根本连事都算不上吧?”

  年轻人满脸嘲讽看着他:“舆论!你以为你已经掌握了舆论?我告诉你,这一次的事,就算是我出面,环保部也不会下文。”

  他从一边的文件堆里拿出三份材料,转手扔给年轻侍者:“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究竟是那乡下小子目光短浅,还是你们这群人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年轻侍者接过一看,一份是海东省海州市的一名知名律师在当地报刊上实名申请政务公开,要求海东市花城市环保部门公开七星海公司在项目所在地周边的居民的环保调查情况及居民意见,特别强调公开,究竟是何人调查,向何人调查,意见如何三项?

  第二份是海东省花城市城市论坛上的一个贴子,以不久前中央级报刊上得刊载的关于BXF项目污染无法根治为起点,号召全花城市居民一起起来,抑制七星海的BXF项目,贴子发出后,跟贴迅速达到数万条,网管怕引发失控,迅速删贴,但是贴子太多,根本来不及删,更有人提出要市正父集体请愿,引发纷纷响应。

  第三份是以交大著名教授程先觉等为首,联合了全国十多所著名高校的三十多位教授、博导在中央媒体发表公开信,询问海东省环保部门在海东省已经建有忠程公司BXF项目的前提下,再兴建七星海这一超规模的BXF生产装置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

  同时提请环部注意:BXF项目目前产能已经严重供过于求,国内BXF生产厂家都在大幅削减产能,周期性地这产,并且加大投入兴建污染处理装置,在些前提下,再增加BXF产能是严重的重复建设,是对国计民生的巨大浪费。

  年轻侍者看着看着,忍不住额头冷汗直流,当自己洋洋得意自认为占尽舆论先机的时候,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而自己居然全然闷在锅里。

  年轻侍者想要解释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鞠了一躬:“属下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年轻人这才微微露出笑意:“嗯,对错误不回避,不解释,这才是你该有的态度,你说这个张慕,这个动作如铃羊挂角,全无痕迹可寻,似乎随手为之,却把你们搞得鸡毛鸭血,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拘一格,实在深得其中三味,倒是与林老这份草书的意境十分吻合,有意思,难怪李小午会看上他。”

  年轻侍者十分不屑:“属下以为,这小子不过是误打误撞的,他不过是个初中生,连当兵都当不好,能有什么出息。而且在这件事上,不论这些媒体说什么,只要你打个招呼,怕环保部不批吗?”

  年轻人叹了口气:“你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都得明白一件事,历史不可逆,民意不可违。你是必须真心去为民意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对着干。”

  年轻侍者道:“民意,是可以操纵的。”

  年轻人瞪了他一眼:“你永远需要记住一件事,民意,不是被操纵,最多只能被引导,这是你这个位置上要考虑的第一原则。”

  “得确,许多时候我们在做一些决策的时候,似乎会逆着民意,但那只是因为我们相信。我们看得更长远,相信如果把我们做的事放到整个历史长河中观察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