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动物世界

周佳佳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不慌不忙地夹菜，小口小口地吃。等空空的胃慢慢填满，她又点起一根烟，等手终于不再颤抖，才招呼老板结账。原本习惯性要从包里掏钱结账，想想又蹲下来，把阿石楠翻个身，掏出他口袋里的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掏出来塞给老板。掏出阿石楠的车钥匙，在老板帮助下扶他上车，和每个阿石楠喝醉的夜晚一样，往家的方向开。

　　阿石楠仰面躺在后座已经睡着了。周佳佳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张混混沌沌的脸，恨不能用刚刚饭店老板给的塑料袋，套在阿石楠脸上。就是这张帅气的脸，说着习惯的谎言，欺骗了那时迫切想从省城逃离的她。

　　周佳佳有很长时间都不敢想起省城的那个室友，她总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荒唐的画面，自己死在那个逼仄的小房间，浑身腐烂发臭，却无人知晓。那段时间是阿石楠帮她度过的，阿石楠的肌肉让她有安全感，但更多的原因都在于那张帅气的脸。

　　周佳佳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好看，一张宽脸，葱头鼻子，好在眼睛够大，皮肤够白，遮了不少缺点。只是当学生时的婴儿肥被工作一点点耗光后，干瘦的周佳佳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看着镜子总觉得自己丑得像行尸走肉。但对阿石楠追自己这件事还是有几分虚荣心。其实不管在校园还是进社会，也有人追过周佳佳，可他们的追求里总有一句潜台词——你长成这样就别挑了，周佳佳不喜欢这句潜台词。

　　在学校时，周佳佳试着约会过两个追求她的男生，但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她记得第一次约会是在11月初的周末，天冷地让人舍不得离开宿舍。但周佳佳还是8点就起床，吃早饭，洗澡，吹头发，化妆。不早不晚，刚好赶上中午12点的约会，男孩把约会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南水河。那时的南水河只是一条朴素的河，还没有后来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周佳佳穿一件芥末黄厚毛衣，配一件黑色牛仔裤，像是落在南水河边的一叶银杏，美得很有情调，也冷得让她内心尖叫。那男孩领着周佳佳，沿着南水河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永远不会停。周佳佳又冷又饿，胃开始一阵阵收缩。

　　“我本来要去打工的，为了你我都推掉了。”男孩边说话，边往周佳佳身边凑。

　　“啊，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去吧！”

　　“没关系啊，为了你都值得。”

　　“天太冷了，我们往回走吧。”

　　“我知道你们女生都很懒，就爱在寝室呆着，其实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勤工俭学啊！我们两个一起努力，很快就能还清我的助学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