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私房菜
晚上，林国清回到家，见到餐桌上只有他和于棠二人，心中不满，问于棠：“星游跑哪去了？”
于棠专心吃饭，咽下嘴里的热汤才爱答不理地回答丈夫，“星游他有事，今晚上就先不回来了。”
林国清皱眉，“大年初一他有什么急事，连晚饭都不回来吃？”
于棠也放下筷子，冷着脸看向林国清：“怎么，儿子不回来你有意见，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今天去哪了，大年初一有什么急事让你大清早就出门，现在才回来？”
林国清被她问住了。
于棠连和他坐在一个桌上吃饭都嫌烦，她转头对家里的佣人说：“李姐，帮我收拾一份饭菜送到我房里来。”
说完，她看也不看林国清，起身回房了。
......
顾悯最近都待在自己房间里埋头修改论文，最后一遍润色后，她打开了邮箱把论文发给了雷丁教授。
半个月没有登邮箱，有好几封未读邮件。
埃里克森和西蒙分别发来新年祝福，顾悯一一回复过后点开了一封陌生联系人的邮件。
发件人署名是林星游，全文只有一句话：稍安勿躁，静待时机。
顾悯删掉邮件后关闭了电脑。她伸了一个懒腰，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起身给自己冲了一杯甜牛奶。
牛奶下肚后她洗漱上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来人把她踢开的被子重新盖好，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后，他弯腰在女孩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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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顾悯和陆北就得回到学校上课了。
临走前顾悯和林星游见了一面，二人约在一家私房菜馆里。
林星游是这里的熟客，老板一看到他就主动和他打招呼：“小林，来啦。这位是女朋友？”
这还是林星游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吃饭，老板看那个女孩那么漂亮，自然而然地把顾悯认成了林星游的女朋友。
“一位朋友，带她来尝尝大厨的手艺。”
见林星游这么说，老板也不再问，她把二人引进林星游常坐的包间，分别递了一份菜单给顾悯和林星游。
菜单很简单，是一张浅黄色的牛皮纸，上面手写着今日的各色菜式，写字人这一笔字功力深厚，写得一手端正小楷。
林星游解释道：“因为每天菜的种类都不一样，所以这菜单都是每日老板新写的。”
顾悯看着菜单上的各个菜名，发自内心地夸赞：“老板娘字写得真好。”
字如其人，能写出这种字的人，不说心有城府，也必定不是简单之人。
林星游浏览了一遍菜单，笑着对顾悯说：“今日咱们来得巧，正好菜单上有这道清蒸鲈鱼。他们家的鲈鱼都是特地从南边运来的，食材有限，一个月这菜单上才能出现一回，过会你可得好好尝尝。”
没一会，菜陆陆续续地上桌了。林星游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到顾悯碗里，“尝尝。”
顾悯依言夹起那块雪白的鱼肉，肉一进嘴，汤汁就先在舌上扩散开来，每一颗味蕾都被这鲜美的滋味征服了。鱼肉毫无腥气，鲜嫩多汁，这种鲜味不是我们惯常吃到的调味料的鲜味，而是食材本身散发出的那种天然的味道，是一种更深层次、更让人满足的味道。
“怎么样？”林星游问顾悯。
“非常棒。”顾悯看着那盘鱼，很好奇这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这道菜看起来很家常，所用的食材也很简单，盘中除了鱼就是用来点缀的葱丝，但这份简单之下蕴藏的滋味真的是让人意外。
“你喜欢就好，再尝尝别的，相信每一道菜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悯闻言夹起了一块牛肉，沾了一点蘸料放入口中。牛肉口感韧而不柴，更妙的是肉中的牛筋丝毫不硬，Q弹软糯一咬即断。蘸料装在一个小碗里，看起来非常普通，红色的辣子配白色芝麻，上面是一层透亮诱惑的辣子油，牛肉下肚后顾悯只想说，这蘸料堪称蘸料界的扫地僧，真正做到了香而不辣，和牛肉相得益彰。
菜齐了之后，老板娘又送了一盘油炸小馒头和一小锅米饭进来。
“米饭是现蒸的，所以上得慢了些。”老板娘解释道，她又指了指那盘小馒头对顾悯说：“刚炸出来的，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林星游笑着对老板娘打趣道：“青姐，怎么我来的时候从没见你送点心给我？”
老板娘爽朗一笑：“特地做的小姑娘爱吃的甜口，你又不喜欢甜腻，给你也是浪费。”
顾悯谢过老板娘，由衷地对她说：“青姐，你们家大厨做的菜太好吃了！”
女孩漂亮的小脸上全是真诚的笑意，青姐听到她夸菜好吃，笑着对她说：“那以后常来，咱们家的菜每天不重样，保管让你吃到满意。”
青姐出去后，顾悯夹起一个小馒头咬了一口。
“咔嚓。”
外皮金黄酥脆又一点都不油腻，内里还有奶黄夹心，甜美而不甜腻。奶香和麦香混合在一起，加上油炸带来的额外香气，简直让人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林星游看着顾悯满足的样子，心情十分愉悦，他拿起空碗，给顾悯装了小半碗米饭。
“别光吃菜，也吃点米饭。”
米饭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说是一锅，不如说是一盆更合适，盛装米饭的容器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陶盆。
水米的比例正合适，米饭不软不硬又粒粒分明，颗颗饱满剔透。陶制容器透气性好，每一粒米都和蒸汽亲密接触过，散发着饱满的香气。
“蒸米饭的人一定很用心。”顾悯对林星游说。
这家店是夫妻店，青姐负责前面，她丈夫负责厨房。两口子开店就图个开心，每天的菜是限量的，食材用完了就关门，每一道菜都不将就。
“很多饭店菜做得花里胡哨，米饭却蒸的随意。”
顾悯点头，确实是这样。外面的饭店总是更注重别的菜品，在米饭上很少有青姐夫妻俩做的这么用心。
如果我们经常在外面吃饭的话，就会发现，之所以外面的饭菜吃起来和家里做的不是一个味道，不是因为做法不同食材不同，而是因为心意不同。
母亲或者妻子做的菜，或许味道没有饭店做的那样浓烈，但她们做每种饭菜的时候，饭菜中都沾上了家的气息。只有她们，会认真的挑选每一粒米，多次对比水米的比例，只为了给我们最好的口感。
饭后，二人边喝茶边聊天。
“悯悯，我记得你有一个同学，好像叫蒋孟毅？”林星游状似无意间问道。
顾悯点点头，“嗯，初中和高中我们都在一个班。”
“唔，就是那个喜欢你的男孩子吧，我记得以前他总来找你。”
以前放学的时候蒋孟毅总爱缠着顾悯和她一起走，林星游有好几次和陆北一起在校门口等她的时候见过蒋孟毅。
顾悯有点不好意思：“那都是高中时候的事情了，对了，星游哥哥，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星游回答：“没什么，前几天在路上看到他了，觉得有些眼熟，看来我记性还可以，没认错。”
顾悯没多想，林星游和蒋孟毅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只是偶然间遇到了而已。
“对了，哪天回英国？”林星游问她。
“明天中午就走。”
“唔，那邮件联系。”
“好，星游哥哥，谢谢你。”顾悯发自内心地对林星游道了谢。
自己父亲的事，和林星游完全无关，他却能这样帮自己，顾悯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还上这个人情。
……
第二日上午，顾悯和陆北来到了南城机场，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陆北明显感觉到顾悯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好了很多，但这种“好”也有奇怪的地方。她确实不对自己冷言冷语了，但二人之前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那点亲密感，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北甚至觉得顾悯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她高中时对自己的态度，客气、尊重、互不相干。
并且，她最近开始喊自己哥哥了。
种种迹象，都让陆北心中不安。他想问问顾悯到底怎么了，却又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摇摆间就拖到了今天。
登机后顾悯就戴上了眼罩，一副要睡觉的样子，陆北始终没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
中途，空姐送餐来。
二人拉出小桌，开始吃机餐。
顾悯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饭，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陆北。
陆北摘下她的耳机，说：“吃饭就好好吃饭，吃完再看。”
顾悯轻轻翻了个白眼，“你管我。”
“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不然应该什么态度？”顾悯立马顶了回去。
陆北语塞，他也说不清楚顾悯应该用什么态度和自己对话，但绝对不是这样的态度。
“陆北你未免太自大了些，只准你对我态度恶劣，不准我对你哪怕有一点点的态度不好？”
“你这是一点点？我看你意见很大。”
“对，我就是意见很大，但我不想和你吵。”顾悯从他手中拽过耳机，重新戴上，同时示意空姐收走餐盘。她把椅子调到倾斜，仰躺在上面，闭着眼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