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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江河湖海

安南县上下颇识时务的表现,赢得了沈思诚的赞许,故而他对降兵降将的处置也比较宽厚。

  作为统军大将,沈思诚自然不可能亲自处理有关降者的诸多庶务,于是召来了李德生,交代了一下处理政策:

  “德生啊,你记一下:凡降者,妻女浮财一概不问,本地田宅悉数改易,代以安顺府城之田宅,依府兵例。”

  “是。那么俘虏和阵亡、失踪的参战者……”

  “家属收押,送往永宁州城;田宅财货悉数抄没,待我日后处理。”

  “是。”

  按照沈思诚的政策,降者的浮财、妻女都可以保全,土地权益则一律按照府兵的标准置换到了安顺府城周边。

  但之前参与入侵永宁州的刘氏私兵、家将,就没这待遇了——妻女、财产、土地一律没收,充入日后褒赏有功之臣的“奖金池”。

  至于府兵,虽然也暂时失去了一切,不过沈思诚会给他们一个“反正”的机会。

  为了尽早夺取普安县,沈思诚留下了戍卒二百、武士六十接管城防,又留下二十来个文吏协助李德生处理降后事宜,随后率兵进驻了乌鸣关。

  不过,让沈思诚略微郁闷的是,无论是永宁州几个苗人乡寨的归化,还是安南县的投降,都没有天命值入账……

  沈思诚摇了摇头,心道:“看来,不见血是没法升级了。”

  而他同样想不到的是,受到主君重用的李德生干劲很足,当天就带着文吏开始“福报”模式——加班!。

  于是,第二天,正在向普安县行军的沈思诚竟然收到了安南县送来的快报——录着上万亩田地和千余户佃农的明细簿册已经被整理出来了。

  沈思诚愣了愣,然后一边翻看起了呈到面前的簿册,一边点头称赞:“不错,是个能办事的。”

  看着簿册,作为一个成长过程中一直沐浴着社会主义阳光的少年,沈思诚的内心里真有一股解放佃户分田地的冲动。

  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不成不成,太飘了,马文英的刀都还架在我脖子上呢!”

  多年的政治、历史教育,让他十分清楚——真想让日月换个新天,需要生产力的进步,更需要一群有理想、有信仰,冲锋在前、享乐在后,枪林弹雨不可阻、香车宝马不可蚀的共产党员。

  这个世界看起来还没有共产党出现的土壤和条件,沈思诚也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创造出这样的土壤和条件。

  自己权力的核心,是一帮子由佃农供养的封建军事贵族;作为基石的,则是几千户以兵役作为地租,兵农合一的自耕农。

  为沈家效忠卖命,图的还不是建功立业,从而讨个封赏、搏个富贵?

  沈思诚叹了口气,又令人把簿册收好。

  距离伟大理想太过遥远了,在没有社会主义阳光的漫漫黑夜中,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争取做一个相对进步的封建军阀了。

  下午,约莫未正,沈思诚的部队路过了江西坡驿站,正要继续向普安县城进军,却接到了前方斥候的探报。

  一支两百人左右、旗号为“普安县尉王”的兴义军正在沿着官道向己方靠拢。

  普安县尉,那就是王小江了。

  沈思诚看了看身边的家将们,用眼神示意他们发表意见。

  吴大勇有些诧异:“杨礼藩的两千人都被主公打没了,安南县也降了,这王小江……才两百人就敢挡主公的路?”

  “看来是个莽夫。”赵沫捋着小胡子附和了一句。

  “王小江……我记得关岭铺那一战,有个来挑战的敌将好像叫王小河?”罗宪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小江……小河……哟,该不会是要替兄弟报仇吧?”沈洪德沉吟了一下,然后神情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恐怕就是了。”王德彪点了点头。

  “主公,就让末将去会会那厮!”吴大勇突然转向沈思诚,拱手请战。

  其他几个“妹夫”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请战。

  沈思诚沉吟了片刻。

  他对王小江这种故意给自己手下送功绩的行为十分不满——你家是有几两银子几亩地啊?全没收了够我付清你人头的赏格吗?

  作为封建军阀,打仗也是要讲经济效益的,好不好?

  不过,似乎这家伙是来报仇的?沈思诚顿时计上心来。

  于是,他看了看沈薇:“妹子,听闻有人想找你讨个血债,给个机会?”

  沈薇甜甜一笑:“好啊。”

  几个“妹夫”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儿,纷纷拱手称是。

  王小江这人头还是有些份量的,要说他们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然主公想让沈薇去取,理由又十分“合情合理”,总不能不让吧?

  申初时分,两军终于狭路相逢。

  沈威的威名,已经传遍了安南、普安二县。

  然而,年轻气盛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王家兄弟压根就不信残兵败将的那一套说辞——这分明就是无能的同僚给自己洗地!

  他们的小河兄弟……肯定是看那沈威个子小,大意被偷袭了!

  不然,这小子顶多撑上十回合。

  两军相隔着两百步,王小江驻马自家阵前,大喝一声:“谁是沈威!速速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就见一员小将策马而来,停在了兴义军阵前百步左右。

  随后,沈薇的萝莉音响彻全军:“沈家子,沈薇在此!”

  “沈威,你个黄口小儿!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王小江咬牙切齿,遥指着沈薇骂道。

  被“蛊惑”过来的兴义军兵士纷纷侧目——既然“黄口小儿”都能杀你兄弟,您还好意思说?

  要不是看在王家自掏腰包发银子的份上,谁给你站台啊?

  不过,兄弟情深的王家兄弟才不会有这种感觉,王小湖、王小海也纷纷大喝:

  “要不是小河哥轻敌,怎会轻易被你暗害?今日我们'普安五虎将'有三个在这里,还不乖乖受死?”

  “沈威!今日我们兄弟定要取了你的狗头!”

  沈薇轻蔑地撇了撇嘴,反正都是马上要死的人了,总不能不让人家过过嘴瘾吧?

  只不过,王家三兄弟嘴炮的时间有点儿长,恨不得给她和她哥哥安上几百条罪名,再踏上一万只脚……

  于是,她不得不再次开口:“要送死能快一点吗?天黑前我哥哥还要进城歇息呢。”

  王小江被沈薇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激怒了,大喝道:“狂妄小儿!黔西凶虎·王小江在此,受死吧!”

  随即拍马而出。

  王小湖、王小海也紧随其后:“小子,偿命!”

  然而,他们的“激情”没有得到兴义军兵卒的响应——都是来站台的,可不打算卖命。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关系——对面不也是一个人吗?

  五虎将,三对一,这沈威还能不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