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伴随着的,还有陆准的丑,当真是传开了,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最近的天越来越冷,叶蓁想了想,便决定找个日子坐卖菜的老朱的牛车一块到城里去卖些药材换取银两。
陆准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块块的红印,过去一个月,他倒是听话的很,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休养,偶尔在院子里晃悠,还能给她打下手,帮她摘摘菜拔个鸡毛。
她本意是自个儿到城里去,大概傍晚就能回来,她临走前熬些粥做几个小菜,也足够他吃一天了,没想她才刚提出来,他便说要随她一块去。
她有些糊涂:“虽然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可你腿脚还不利索,我这去就是一天的工夫,把采来的药卖掉以后还得买一大堆东西,走走停停没法休息,你确定要跟我一块去吗?在家里等着不是更好?”
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快要过冬了,你买的东西不少,你一个人拎不动,我跟你一块去还能帮你拎东西。”
叶蓁想说以前的那几年她也是这样走过来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见他执意要跟着,心里也清楚他这是关心她,不由得一暖,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两个人一起去,早晨的时候,她便多备了些干粮。
老朱基本是一个月都会去一趟城里,叶蓁习惯了每次让他顺道捎上自己,这次多带了人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给些铜板。
老朱没有接,冲她摆了摆手。
“前些日子我二宝发烧找你看,你也没收我钱,我怎么可能收下?这邻里邻外的都熟悉,往后还得相互照应。”
听到他这么说,叶蓁把钱收了回去,也就没提了。
其实她行医的事,村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只是有些人看她年轻,不信她,也就没找她来看,她也不在乎,旁人让她看她就看,不让她看她就不看,又因是同村,收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瓜果蔬菜,更是方便了许多。
风景快速的倒退,她坐在陆准的旁边,悬在半空中的两条腿踢腾几下,有些优哉游哉。
男人把装着药材的包袱放在一边,目光投驻在她的腿上。
一起住了一个月,叶蓁在他面前没个正经样,依旧整日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除去床笫之事,他们看上去跟夫妻当真没什么两样。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就一点魅力都没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凹凸不平的脸,也不知当他恢复原先的面貌时,是不是就能把她迷倒。
村子离城里远,过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到达。
老朱载着要卖的菜远去了,叶蓁伸了个懒腰,带着陆准就往相熟的药馆走。
一路上自然收获了不少侧目,男人不甚在意,他的眼睛只盯着身旁之人,片刻不曾移开。
把药材都卖掉,又买了些其他的药,他们便往外走。
叶蓁数了数卖来的银两,又带着他去买了些猪肉排骨,还有几匹布料和棉花,就打算往汇合的地方走。
前方正叫卖着糖葫芦,她有点馋,忍不住上前买了两串,递给他一串后,自己拿着另一串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陆准看着她伸着舌头舔咬那糖结,不由喉间轻滚,半晌了才收回目光。
途径一处茶馆,她正好把手上的糖葫芦吃完,想着汇合的时间还早,便又拉着他进入那茶馆吃点东西。
这茶馆她来过几次,自是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再加上跟他相处了一段时日,深知他的一些爱好,也就没有问他,直接就招来小二点了几样。
男人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她的跟前。
茶馆的正中央,一个说书人坐于其中,神情亢奋的说着盛京的一些八卦事。
叶蓁托着腮帮子听,听到半途忍不住望着他。
“那京中阎罗将军的姓氏跟你一样呢!”
这说书人说的,正巧是盛京中赫赫有名的阎罗将军的故事。
陆准笑了笑,见她把杯中的茶喝了,便又给她斟了一杯。
“这天下同姓的人很多。”
叶蓁回了句“也对”,又沉迷于说书人那慷慨激昂的说道中。
这阎罗将军的事,她之前倒是听说过些许。
她生活的这个时代,并非她所熟知的时代,倒是像个架空的时代,如今稳坐龙椅的皇帝姓霍,往下是坐拥四方的将军,这阎罗将军便是其中之一。
阎罗将军跟皇帝似是有些渊源,大抵是一些类似亲属的关系,据说,这阎罗将军姓陆,十岁那年开始征战沙场,十一岁取得流寇头颅,同年更是自创龙虎军,扬名在外。
多年来,因为不曾近过女色,一度被传阎罗将军有龙阳之癖,只是无从证实,再之后,关于阎罗将军的辉煌事迹更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叶蓁记得,有一段时间平民百姓间崇拜这阎罗将军的人忒多,不少望子成龙,把孩子往那龙虎军里送。
再后来,关于这阎罗将军的传闻变了个风向,大多数说他残暴无情,杀人无数,更甚是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砍人脑袋。
叶蓁不由得想,这换着是在现代,估摸就是霸道总裁那一挂了。
说书人是越说越激动,说到后头,她难免有些感慨。
说是这阎罗将军前不久遭流寇围堵,葬身悬崖死无全尸,皇帝痛不欲生,赐个逍遥王爷的封号,只希望这阎罗将军来世能够过得潇潇洒洒无忧无虑。
一代将军的辉煌一生,就此结束。
说书人说罢,便退了下去,这人三天一说,今个儿是赶上好运才能听这一回,也不知道下一回进城,还能不能听到别的好故事。
男人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块杏仁豆腐到她碗里。
“赶紧吃一吃,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们得回去。”
叶蓁应了声,埋头吃了起来,可没一会她又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问她何事,她只是悠悠的说了句:“这阎罗将军倒也是个苦命人,为国操劳一生,却死得凄惨,希望他下辈子能够当个普通人,浑浑噩噩总比那般操劳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