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第二天是星期一.

八点半收到它的问候信息:"瓒哥,早上好.愿灿烂的阳光照入你的心灵,开心每一天."

事还真多,一套一套的.出于礼貌,我回:"早上好."

过了一会,又收到一条:"我现在去上班了,待会再聊."

"好的,回聊."我着实不大在乎.

十一点多,它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的手拿着一杯咖啡.

它说:"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我给了一个赞.

它又问:"瓒哥喜欢喝咖啡吗?"

"喜欢啊,不过我只喜欢喝斋啡."

"斋啡?"

"哦,我们广东的都这样叫."

它说:"太苦了,受不了."

"到一定年纪就会喜欢苦的东西."这让我想起半生瓜,儿子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我没有回答他."当你吃一些苦的东西时,就不觉得自己苦了."

中午十二点半,我又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是一张照片:一个饭盒,放在一个键盘旁.

"看上去很好吃哦."我是这几年才学会恭维别人的.

它问:"瓒哥吃过了吗?"

"吃过了."

过了两分钟,它又问:"瓒哥是做什么工作的?"

"邮差叔叔."我并不以这份工为荣,反而多少觉得有点低档.邮局招人的要求很低,多数是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人做的,人工也自然很低了.不过也是自力更新,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过了一会儿,我查看手机时又看到新的信息:"瓒哥在工作吗?"

"是哦"

"我也要工作了,那么有空再聊吧."

"好的."站在街上的时候,实在没有心情聊太多.

晚上在家中吃完了晚饭,打开电脑看电影.

微信又响了:"瓒哥在做什么呢?"

"在看看视频."

微信响了音频通话的铃声,是刘雪打来的.我心里很紧张,我接通了.

我先开口:"喂,你好."

对方传过来的是一个少女的声音,大概二十多岁."喂,是瓒哥吗?"

"是啊,你好."

"我是刘雪."

"哦,你好."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看电影."

刘雪又说:"我刚才翻了一下你的朋友圈,看了你的合照,很幸福啊.为什么不见你老婆呢?"

我真的不想对一个陌生人说太多.我就囫囵说:"她长得丑,不好看.所以没有她的照片."

"哦.瓒哥来美国多久了?"

"四五年吧."

僵了几秒,它说:"那瓒哥,我先去做饭了.我们回头再聊,好吗?"

我说:"好的.byebye."

就这样把通话挂了.

我在微信上说:"我好紧张哦."

它回:"我也很紧张,我是社恐."

它才不是社恐呢,刚才谈定得很.

我说:"我的普通话很差,你听得明白吗?"

它回:"我觉得瓒哥的普通话很标准啊.""我先去做一下饭,回头再聊."

"嗯嗯"

过了半小时,它问我吃了吗?我回吃过了.

它说:"我经历了很多,离了婚,生意失败,投资失败,失去了所有.幸好有贵人帮忙才渡过难关."

关于离婚的问题,我不想提."什么生意?"

"做家具.我爸在国内做家具厂.我一者想创业,二者也想帮我爸打开国外市场."

我说:"中国的家具在美国很难做吧,美国人不懂欣赏中国家具的.中国的家具一用就几十年,那些洋人几年就要换了."

它说:"是我当时对市场不够了解,加上遇上股灾,要不停补仓,资金链断裂,只好关了."

我说:"你不知道股市的本质.股市实质上就是赌博."

我又进一步解释:"股市就是零和博弈.它的模式就跟赌马是一样的.赌马是马场赚佣,股票是交易所收手续费."

"但还是有些优质企业可以投资啊."它说.它可能想说价值投资吧.

我说:"如果是暴利的公司,就根本不需要上市,自己闷头赚大钱行了.上市公司中很多费用是用在了高管身上,你看他们的收入多高?换句话说是股东的钱都用到了高管身上.股市里的公司基本上都是低盈利的,EPS大概只有4%左右.根本不值得投资.如果你只追求低买高卖的话,那就跟赌马没有多少区别了."

它坚持说:"还是有人可以在股票赚钱的."

我不知道要再怎么解释.

它又说:"我现在只想努力工作几年,赚些钱,再次创业."

我好奇:"什么行业?"

"互联网啊.现在任何人都离不开网络."

我忍不住又多口:"我不看好高科技行业."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也叫我儿子不要学高科技行业."

它发了个问号.

"现在越来越多人涌入这个行业了,竞争非常大.现在也有很多高科技公司裁人."

它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要做瑜伽了,回头再聊."

十点左右说了晚安.

我下载了"同桌的妳",当晚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