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除夕夜谈

除夕至，新年临。

　　随着钟声一响，2010的最后一丝印记不见踪迹。

　　风衍望着满天烟花出神，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了，虽然忧愁大过欢喜，但每件事还是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手往衣兜里摸了摸，打算找根烟，岂知这是家，他已许久没有握过烟了。

　　但知子莫若父。

　　一只苍老的手突然浮现，手里还夹有一根烟。

　　风衍倏而转头，竟发现是自家父亲，随即一笑，说：“不了。”

　　“嘿嘿。”风建林一笑，径直放到自己嘴中，幽幽一吐，就是一个一个的烟圈，并笼罩在四周。

　　以前他三令五申不准风衍吸烟，现在他也看开了，外面不同于家，很累也会很烦躁，而香烟尼古丁却可麻痹这一切。

　　“感觉怎么样？”风建林问。

　　风衍望了一眼风建林，身躯佝偻了些，头发也花白了些，额头的皱纹也添了几缕。

　　父亲依旧伟岸，但在不知不觉间却苍老了许多。

　　风衍心莫名一颤，径直夺过风建林手中的香烟，“吸烟有害健康，以后还是少吸。”

　　“嘿嘿。”风建林轻笑不语，盯着风衍一味的笑。

　　以前都是他质问，他呵斥，谁知现在竟……

　　不过他也乐在其中。

　　儿子长大了啊！

　　他就笑着笑着，不知过了几许，或许是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僵硬，他才渐渐停了下来，顺着风衍的目光望去，竟是满天烟花。

　　风衍知道，过几年随着政府对烟花的管控，如此也将再难一见，所以他看的很是认真，就连低语也没有，深怕打扰这宁静的一切。

　　就是不知，他在陪风建林，还是风建林在陪他。

　　亦或者说二人在互陪。

　　“好看吗？”风建林问。

　　“挺好的，不过以后就没有了。”风衍回答。

　　风建林望了一眼风衍，随即轻微一点头。

　　是啊！以后就没有了。

　　过几年，风衍将结婚生子。

　　依旧是父亲和儿子看烟花，不过却父亲已老，儿子成为人父。

　　所以他异常的珍惜，不时就看身旁的风衍一眼。他知道，风衍长大了，也将肩挑起自己的责任，也将似他弯腰驼背白发添几缕。

　　而他则会在孤独中老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中止之日。

　　不过他甚似欣慰，因为风衍在他的基础上前进了一大步。

　　烟花升空，瞬息散去，宛如人的一生，在浩渺的长河中不过沧海一粟，虽升空璀璨，但也稍纵即逝。

　　四周烈焰的火花，随风而起，又随风熄灭，它所有的印记在须臾之间便会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不，人还会有一撮黄土。

　　每至清明，家人还会为你添几担新土。

　　随着土堆的越来越大，你的印记就会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过在你的旁边又出现了个小土堆，代替了曾经的你。

　　永无尽头，生生不息。

　　风建林的身躯不由又佝偻了许多，不觉他的任务已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就等风衍结婚生子了。

　　但这个身子……

　　微微一摇头，想着要挺直一些，但早已不听使唤，在头抬起的瞬间，他又低落了下去。

　　不过下一瞬间他又抬了起来。

　　因为有一只手扶住了他。

　　“不要太急，有些路需自己而行，别人代替不了。”

　　言语幽幽略显沉闷，但不知是给父亲说，还是给自己。

　　以前他只是为了干而干，现在他多了几分的守护。

　　也不需要多高，只需二老不在牵挂即可。

　　但、但是何其难以？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其牵挂不断。

　　“嘿嘿，是吗？”风建林笑了笑，身躯转了大半，不过又给撤了回来。

　　“你说的那个可行吗？”

　　“冷饮店？”风衍问。

　　风建林点点头。

　　“可行。”

　　风衍的回答很简单。

　　虽然这个东西必将烂大街，但在陇郡这一亩三分地上，经实践的考验它还是极具生命力的。

　　或许和陇郡特行的慢节奏有关吧！

　　18年左右，宣冕已然烂大街，竞争压力更是愈来愈烈，每天都有新店开业，每天都会老店死去。

　　但陇郡呢？

　　虽然新店也会隔三差五开一家，但老店依然傲然而立，陇郡第一家更是门庭若市，从未间断。

　　更何况风衍还打算树立品牌效益，只要在陇郡想起冷饮店，就想起自家的。

　　风建林点了点头，又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起来，这次风衍没有夺回，而是笑了笑，并且还拿出打火机，为自家父亲点燃了。

　　“对于选址你的打算是？”

　　风建林深深吸了一口烟，脸上竟浮现点滴惬意。

　　“第一间就是思源学校门口吧！”风衍回复。

　　思源学校，旁边坐落四个小区，东临影视城，旁边连接不夜城，过不了多久将会成为陇郡吃饭娱乐中心，流量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现在还是略显萧瑟。

　　所以风建林有点担忧，“这个可行吗？”

　　风衍又一次点点头，“冷饮店投资小，却对人流的要求异常严格，各大广场、街角的十字路口早已瓜分殆尽，我们参不进去，所以只能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这个我知道，但那边的人流？”

　　“这个没关系。”风衍摇摇头，“思源学校有其先天优势，旁边的小区必然凭借学校大卖，到时不夜城将成为陇郡的标志，所以人流不必在意，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风建林一想，也对。

　　就现在而言，他们的钱还真伸不进繁华地带，还不如剑走偏锋顺应局势而为。

　　“那行，抽时间我去看看，你也抓紧问问你同学。”

　　风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烟花渐渐稀少，夜又恢复了往日的幽静而昏暗。

　　风建林也在此时转身进屋，不过却也让风衍早点去睡。

　　风衍点了点头，刚欲进屋，不料电话响了。

　　低头一看，颜绮，笑了笑，原本感觉现在已晚，明天在给颜绮拜个早年，现在看来有点难办。

　　摇了摇头，还是接通了。

　　风衍：“新年好啊！”

　　颜绮：“切，没一点诚意，要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就打算不了了之呗。”

　　风衍：“怎么会呢？这不是晚了吗？害怕打扰你！”

　　颜绮又是一记白眼，显然不相信风衍鬼话，“我可听说了，你给欣茹、张蓓、王熙盼都没有打电话，咋地，放假了就不管我们这些下苦人了。”

　　风衍都要哭了，他啥都不怕，但颜绮这张嘴却是怕的要紧，连忙“姐、姐”叫个不停。

　　“行了、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新年好奥！”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