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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六十二)

午饭和晚饭都是都是班长去食堂领的馒头,提前交的饭票,饭票是用粮食换的。

  午餐时,我拿了馒头,在等菜,等了一会还不见菜。

  曹柯出去不知干嘛刚跑回教室,看我书桌上摆了两个馒头,问我,“怎么没吃馒头,海超?”

  我没好气地回道,“到现在都没有菜,怎么吃?”

  曹柯笑了,“海超,你刚来,还不知道。都没有菜。”

  “那怎么吃?干吃馒头?”

  “你等着,海超,我帮你搞点菜。”曹柯说着去了教室前边,嘈杂了一会后,曹柯手里掐着一个玻璃罐头瓶回来。

  曹柯打开瓶盖,“吃吧,好菜啊,炒咸菜丝,”然后挺了挺单薄的胸,“我面子还是有的。”

  我看了看罐头瓶,又看了看馒头。

  “我这有筷子,赶紧吃,”曹柯说着开始翻他的书桌洞,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找到最后,分别找到两根筷子。

  曹柯用风衣角擦了擦,递给了我,“吃吧,炒咸菜疙瘩可好吃了。”

  见我没动,他哦了一声,把罐头瓶盖反过来,里面朝上,用筷子夹出来些疙瘩丝,然后把筷子递给我。

  “行了,这回一起吃,我用手。”说完,率先吃了起来,一大口馒头,一口炒咸菜。

  我拿起筷子,也开始犹豫着吃开了,咸菜丝挺咸,但确实挺香的,用葱花,干辣椒,八角炒的。

  我一边吃,一边看班里的同学,原来大部分同学都是自己拿了一个罐头瓶在吃咸菜。

  曹柯问道,“怎么样海超?第一次吃吧?谈谈感受。”

  “不错,挺好吃的,就是咸点。”我赞到。

  “这你就不懂了,就得咸点,不咸一是容易坏,二是不抗吃,这一瓶子要吃一个星期的,中午晚上两顿,”曹柯解释给我听。

  尽管那个年代,我家里生活都很一般。但是一瓶咸菜吃一个礼拜还是让我挺震撼的。

  “炒咸菜疙瘩还是条件好的,还有不少直接就是带个咸菜疙瘩,一顿饭咬几口就解决了。”曹柯继续跟我介绍。

  “哦哦,”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开始刻意地少夹咸菜丝了。

  第一天迷迷糊糊地很快就天黑了。跟中午饭不同的是,晚饭,曹柯又帮我从食堂搞来一饭盒咸汤。

  所谓咸汤,也就是用白面做的面糊,里面有点葱花咸盐。不过也让我感觉伙食标准提高了不少。

  晚饭后,还有两节自习课,老家学校的学习强度和学风确实令我惊叹。

  艰苦的生活环境更是令我意想不到。

  自习课没有老师在,全凭自觉了,有专心学习的同学,也有聊一晚上的,还有出去玩的。

  曹柯就不知去哪里串联了,自习课快结束才回教室。

  “走吧,海超?回宿舍了,我送你回去。”

  “好,第一天我也正好迷糊,还真怕找不着宿舍,”我答应着。

  “你不是说咱班后边的宿舍吗?应该是毕业班的,比咱高两级,老姚他们班。”

  听曹柯的口气,他都熟,哪个班都了如指掌。而且还跨着年级。

  我随曹柯往宿舍走着,尽管天黑了,校园内也没路灯,但在手电的照耀指挥下,还是能感觉出曹柯轻车熟路。

  走到白天我放行李那个宿舍门口,曹柯停下脚步,回头问我,“海超?是这个宿舍吧?”

  “好像眼熟,但晚上了也分不清,反正张老师说是咱班宿舍后边就是。”

  “那就没错,”曹柯自信地上去就把们推开了,里边已经有几个同学回来了。

  “老黑?你怎么来了?检查工作?”有人认识曹柯。

  “啊,我们班刚转来一个同学,住在你们宿舍,我送他回来。”

  曹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跟后边的我说,“海超,哪个铺?”

  “靠墙,在窗户边那个,下铺。”我进屋后朝我上午放铺盖的床铺走去。

  “哦,看见行李了,赶紧铺铺吧。”

  曹柯在宿舍转了一圈,好像找人,“兄弟们,老姚还没回来?”

  “哦,还在教室吧,也该回来了。”有人回答。

  “好,我等等他,”曹柯说话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床上。

  这个宿舍有三间屋大,通开的,没有隔断。按照空间比例,很紧凑地摆了十二张上下床,可以住二十四个人。除了床,几乎只有走路的空档了。

  也是直接可以看到房梁,不过房子要新很多,房梁木头还是原色。

  已经有躺下的了,鞋子横七竖八地扔在床边,鞋子上都粘满了泥。

  冬天,窗都关的,通风不好,屋子里明显气味不对,臭脚丫子味弥漫。

  但好像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这时又回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的。

  “老姚,回来了?”曹柯听见脚步声,站起来探头看,“看着学习这劲头,北大清华得打起来啊。”

  “哎吆,老黑来啦?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来人看样跟曹柯很熟。

  “跟你说个事,老姚,”曹柯把那位叫老姚的同学喊过来,指着我说,“这是我同桌海超,刚从烟海转学过来的,老家也是咱这边,老头子考大学出去的。”

  曹柯长话短说,一口气把我的情况介绍个底朝天。

  “哦哦,你好,你好,”老姚伸过手来。

  我也赶紧伸手过去,我俩很热烈地握在一起。

  “老姚,海超暂时住你们班宿舍,麻烦你多关照,”曹柯跟老姚交代。

  “放心吧,你老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老姚听说话也是很豪爽的人。

  “老姚是我的好哥们,也是我妈的学生,”曹柯向我介绍老姚。

  我笑了笑,拱拱手,“有劳姚兄。”

  “别客气,自己兄弟。”老姚摆摆手说。

  “你们这边上茅房也是北边那个大坑吧?”曹柯问道。

  “是啊,不过晚上没灯,别去了。基本就在房前屋后解决。上大号去南边操场上的,”老姚介绍说。

  “听见吗海超,这边厕所不比城市,比较窝囊,你晚上就在门口树底下解决就行,大号就跑咱们教室东边那个,你知道。”

  曹柯考虑事很细致,样样数数都帮我安排到了,我心里感觉暖和和的,开始有些不那么孤单的感觉了。

  六十二

  “怎么样?准备考哪?”说完我的事,曹柯开始问老姚。

  “还有几个月,还在考虑中。基本来说,山大吧。离家近,也有点把握,老名牌。”老姚说到。

  “咋?不稀罕去清华?”曹柯一本正经地问。

  “哎呀,别笑话我了,清华在全省也招不了几个人,别冒险了。”老姚笑着说。

  “你这水平,没问题,”曹柯笑着拍拍老姚肩膀说,“好了,我走了,海超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姚送曹柯出门。

  “谢谢啦,曹柯,”我跟在后边感谢着。

  “以后叫我老黑,你看他们都这么叫。”曹柯扭头纠正我。

  “好的,老黑。”我笑着说。

  送走老黑,老姚很真诚地跟我说,“我和老黑也是好朋友,有事就跟我说。”

  我点头道谢。

  “你们烟海也有几所大学不错,不过都算不上重点。”老姚很了解的样子。

  “嗯,是的,都是二本,”我回答。

  “不过,有一所海军院校分也挺高的,”老姚说。

  “这屋有个哥们想考你们那个海军院校,”老姚回头找着。

  “那个海军学校就在我原来学校的对面。”我跟老姚介绍着,“原来叫海军炮校。”

  “你看,还是城市方便,对面就是大学。”老姚叹到。

  “对了,我们是毕业班,有些同学睡得晚,可能影响你休息。”老姚笑着说。

  “哦,没事,我换地方也不一定能睡着,慢慢适应吧,”我回答。

  “早上,起来跑早操,你知道吧?”老姚又想起来。

  “知道,老师跟我说过。”

  “你们那里没这样吧?”老姚问到。

  “嗯,没有跑操,我们没有住校,都回家。也没有早晚自习。”我跟老姚介绍说。

  “哦,这样啊,”老姚听完明显挺纳闷。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跑操。”老姚跟大家说,也冲我笑笑,回她自己的铺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我也脱了衣服,穿着秋衣秋裤钻进被窝。

  屋子里温度有些低,没有炉子,还好门窗玻璃还都有。

  我盖了两床被,还有些瑟瑟发抖,又起身把挂在墙上的羽绒服拿下来,盖在被上。

  这回感觉好些了,没有睡意,瞪着眼看着上铺的床板,上铺还没回来。得有多努力好学。

  床底下,开始有“吱吱”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厉害,互相追着,从床底下窜过来,窜过去。

  这老鼠如此不怕人,如此嚣张。我刚这样想着,“就这样在老鼠窝里生活了吗?”

  两只老鼠飞奔跳跃着从我的被上窜了过去。

  “父亲原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的吗?”我躺在床上想着,“不,二十多年前,农村的条件应该更差。”

  还能差到哪里去呢?还能多艰苦呢?我想象不出来了。

  学校的夜晚,更加安静,连狗叫声都没有。突然,听到窗外有走路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窗外有人接连撒尿的声音。

  幸好,老黑晚上跟我说过了,我有了思想准备,见怪不怪了。

  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了。

  连续几声响亮的哨音惊醒了我,朦胧的双眼勉强张开看看窗外,天还黑着。

  “谁他妈这么讨厌,半夜吹哨?”我在心里骂着。

  听有人打开房门,大喊几声:“起来啦啊,起来了!跑操了!”

  “哦,好的,老师,”听着像老姚的声音在回答。

  “都起来了,跑操了!”这次是老姚在喊大家。

  然后,屋里的灯亮了,我也睁开了眼,灯光刺的我眼睛合上又勉强睁开。

  看见前面几个床铺的同学都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着哈欠,唉声叹气着,“这鬼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快了?快了!再坚持四个月,我们就解放了!”老姚的声音很具鼓惑力。

  “对啊,再坚持最后四个月!一辈子就看这四个月了!”开始有人接话互相鼓着劲。

  “加油!加油!”

  “好了,都赶紧的!起来吧!”

  我也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这时老姚走过来,看我已经起来了,“早啊,兄弟,起来了?还适应吧?”

  “早,”我苦笑着无言以对。

  老姚也笑笑走了。

  “海超?海超!”门外有人叫我的声音。

  “谁啊?来了!”我回到。

  我赶紧穿上鞋,套上羽绒服跑了出去,看见老黑在门口跟老姚聊着。

  见我出来了,老黑跟老姚说,“好了,你追你班的去吧。”

  转头跟我说,“睡得怎么样海超?还适应吧。”

  门外刮着小北风,嗖嗖地往脖领子里灌,冰冷刺骨。我紧紧地裹紧羽绒服,把拉链往上拉得严丝合缝。

  “唉,不适应也要适应啊,没办法,都已经来了。”我无奈地回答。

  “走,去找咱班的队伍。”老黑前边跑着,我在后边跟着,一边跑,一边看着老黑摇曳的身影担心着,担心老黑跑散架了。

  “老黑,你多少斤?”我问到

  “怎么?快一百斤了,”老黑扭头严肃地问,“中减肥了,看出胖来了是吧?”

  “嗯,再减连皮也没有了,光剩骨头了。”我苦笑着说。

  来到前边自己班宿舍,门前已经集合好队伍了,有个体格挺强壮的同学正在喊着口令整队。

  “这是体委,贺方超。”老黑跟我介绍说,“也是挺好的哥们。”

  “稍息,同志们早!”老黑故技重施,抬着手从队伍前面走过去。

  “谁?”老师在不远处吼道,因为天海半黑着,稍远点就看不清是谁了。

  老黑也赶紧进了队伍,不说话了。我跟再老黑后边也进了队伍站好。

  “同学们早!”看见个人影站到队伍前面跟大家说着。

  “老师早!”大家回答得还挺齐。

  “同学们,我们今天还是围着学校外围的街道跑一圈,从西门出去,从北门跑回来。”这回听出来了,应该是班主任张老师。

  “回来以后,洗漱一下,上早自习。好了,开始吧。”人影往旁边让了一下。

  体委又走上前,“全体都有了!向右看齐!”

  “向前看!”

  “向右转!跑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