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殿下是故意被刀砍中的?”苏建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苏沐言虽不习武,但她看着苏老爷子治过不少江湖人士,对武功招式也有一些粗浅的了解:“那一刀迎面砍来,虽然下手狠厉,但只要后撤的力度得当,伤口也并不会致命。我想,殿下当时只能生生受了那一刀,才能反手将敌人置于死地。”
倒吸一口冷气,苏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殿下用的是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日后流血的时候恐怕更多。用黑竹茶不够,红参才能补足他的气血。”
苏沐言点点头。
此时屋内,谢寒松的俊眉惊诧地挑起:苏沐言并没有扒开衣服看过他的伤口,单凭初见时衣服上的血迹就能得出如此结论,还能准确地说出他胸前的伤口是刀伤?
这个女子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片刻后,苏沐言端着药碗走进来,苦涩的气息顿时充斥了整个屋子:“殿下,该喝药了。”
“令尊呢?”
“他在为殿下熬汤。”苏沐言说,“野山参炖老母鸡,人间佳品,稍后请殿下品尝。”
野山参这样名贵的药材,一般医者定然是珍惜使用,哪里会拿来炖老母鸡?
谢寒松微微皱起眉,他不愿意以自己的贵族身份享受特权:“野山参价格不菲,不必为我如此破费。”
“用在病人身上的东西,不能计较价钱。”苏沐言认真道,“我爹之前给城隍庙后的乞丐看诊,一下午就用了十几斤琥珀粉,跟它比起来,野山参不值一提。”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和乞丐在我爹眼里是一个级别,不必多想。
领略到她的意思,谢寒松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计较她将自己与乞丐相提并论:“那便······多谢了。”
“不必多礼。”苏沐言得意地一抱拳,她就知道这个文雍王殿下会别扭一番,果然被她给猜中了。这个传说中神秘莫测的殿下,心思也没那么难猜嘛!
正在她得意之际,只听屋外传来了小燕的通报声:“苏馨小姐来了!”
“我堂姐来了。”刚才的喜色顿时消失,苏沐言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她估计要来屋里看你,我先告退了。”
说完,还不等谢寒松反应,她便急急地出了门,可还是被苏馨看见了。
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苏沐言,苏馨心里一紧:“沐言妹妹,你也是来探望文雍王殿下的?”
“不,是我爹叫我来送药的。”苏沐言淡淡打量了她一眼,便知道苏馨此刻在紧张些什么,于是加上后半句:“刚把药放下,殿下就把我赶走了,或许是嫌我烦吧。”
苏馨顿时放下了心:想来也是,就算苏沐言的脸蛋好看,但她不懂揣摩男人的心思,一心扑在了医术中,这样沉闷的个性,能讨人喜欢才怪!
便是救命之恩又如何,有苏馨在,她苏沐言永远得不到最好的东西!神医之名也是,文雍王殿下也是,这些都将是苏馨的,是她一个人的!
苏沐言这个贱种,从一开始就不配和她竞争!等她嫁给文雍王殿下、扬名四海之时,就是将苏沐言彻底踩在脚下之日!
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只要她俘获了文雍王殿下的心,飞上高枝就指日可待!
“那妹妹你就先走,我去看看殿下。”苏馨压抑着喜不自胜的表情,推开门进了屋子。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小燕眯起眼睛怀疑道:“苏馨小姐怎么对文雍王殿下这么感兴趣?不对劲啊!”
“饿狼扑食听说过没?”苏沐言轻描淡写道,“苏馨就是那饿狼,谢寒松就是那块可怜兮兮的肉。”
只是,以苏馨过往的手段,能不能迷住这位文雍王,可就说不准了!
屋内的谢寒松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呆了一瞬,连苏馨请安的声音都没听到。
“殿下?”
谢寒松猛然回神,视线总算聚焦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何事?”
“没、没什么,小女子就是想来看看殿下你恢复得如何了。”苏馨见他终于搭话了,高兴地上前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小女子一直担心着殿下的伤势······”
谢寒松收回目光,语气冰冷:“谁让你直视本王的?”
“什么?”
苏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在东上,见文雍王如见国主,不能直视本尊面孔,必须微微低垂目光,以示崇敬。
方才只顾着展示自己无辜的眼神,居然失了礼数!她心里一阵后怕,连忙开口补救:“小女子一时得意忘形,对殿下不敬,罪该万死,恳请殿下恕罪!”
谢寒松沉默了许久,把苏馨吓得心惊胆战,这才开口道:“看在你们苏家救了我一命的份上,这次暂且恕你无罪。”
苏馨心中暗喜:外界都传这文雍王是个玉面修罗,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从来没有仁慈之心。而今天,他却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
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文雍王这里,还是有希望的?
“多谢殿下恩典!”苏馨连忙跪拜谢恩,趁机又往前凑了凑,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殿下,这是我做的香囊,有安神——”
还没等她说完,谢寒松就漠然出声打断道:“你可以走了。”
苏馨尴尬地停在原地。
“你还在等什么?”
谢寒松眸子一紧,骇人的气势立刻让苏馨冷汗涔涔,她被巨大的威压所震慑,连牙齿都在颤抖,想要留下的借口一个都说不出来:“是、是,小女子告退!”
逃命一般跑出屋去,苏馨对文雍王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化为乌有。
外界传说果然没错,这文雍王太可怕了!往日用在男子身上的那一套,用在文雍王身上居然完全失效!
光是跟他同处一室片刻,她已经满头冷汗、脊背僵直,说话都说不利索,更别提讨好乃至勾引了!
大口呼吸着平复心情,苏馨在后怕之余,也感到一阵轻松:虽然自己出师不利,但以文雍王阴沉的个性,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女人敢亲近他。
这场局里没有赢家,因此,她这回也不能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