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笔录
民警小哥十分年轻健谈，“你放心，老黄是这一片区出了名的混子，找他废不了多大的功夫。他虽然是局子里的常客，但是为人还算有底线，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儿。”
周舟听后稍微安心，她对于高利贷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像高利贷、赌债、嫖资这类不受法律保护的非法债务的索取，本身的界限就十分的模糊。虽然不知道老黄将林凡清带走后，手脚会不会向民警小哥说的那么干净，能不能采集到将他绳之以法的确凿证据。但是这次报了警肯定会留下立案记录，也算是对高利贷不良催债的一种证据收集。
即使这次没有一点儿进展，但她无疑已经深陷其中。林凡清不可能再像上一世一样把她瞒得死死的，然后带着一身的伤痕拍拍屁股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你下来吧。”
周舟拿好一旁的书包，打开车门，乖乖地跟着二人进了询问室。
询问室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布置的十分的简洁，两张相对的摆设的大木桌上放着两台电脑，电脑旁边有一台简易版本的打印机，还有两张皮质的小沙发沿墙摆放。雪白的墙上明晃晃的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四个端正巨大的黑字，那种及其严肃庄严并且简洁有效的气氛风格扑面而来，让周舟忍不住好奇地再多看几眼。
“快，坐这儿吧。”民警小哥用纸杯给她接了满满一杯的矿泉水，随后顺手朝着一个沙发轻轻一指。
“是不是没吃饭？我们这儿订多了一份盒饭，你垫垫肚子。”
周舟看着他们忙前忙后、关怀备至的照顾，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外表还是一个瘦瘦小小、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幼齿小屁孩。瞧着这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青年这么嘘寒问暖，周舟感觉怪异的同时，喝着水的嘴角扬起了久违的笑意。
民警小哥又将一个塑料盒子装好的盖饭朝周舟面前一推，“热的，吃点吧。你同学肯定没事，不要担心。我们联系你父母了，正在来的路上，你先休息会儿。”
周舟没法拒绝他的好意，只好接过夹起一筷子放在嘴边慢慢咀嚼。
过了一阵儿，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周舟猜想着会不会是林凡清，忍不住好奇地站起来朝外望，脚步声的主人，竟然是林凡清和苏瑞两人。
两个人少年人穿着校服一前一后地走着，面容十分狼狈。尤其是走在后面苏瑞，白日那一头偏栗色帅气骚包的头发变成了蓬松杂乱的鸡窝，到更添几分流氓的社会气息。
周舟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苏瑞仗着比林凡清高一个头，十分顺手的将手搭上了林凡清的肩膀，“我家在茶叶市场那边儿，顺道走了巷子，正好瞧见了。那片儿我熟的很，看他们只有大车，就带着林凡清在巷子里乱转，他们手忙脚乱的一会儿就跟不上了，哈哈。”
苏瑞对于老黄一行人直接略过，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周舟有一种奇怪地直觉，十年前的苏瑞肯定知道，他不仅知道甚至还有可能比她知道的更多。
她转头看着林凡清，林凡清也盯着她看。
“我报警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林凡清摇头，“也不可能总逃避，必须要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好欺负的，你做的很好。”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在给周舟说的，还是想要告诉自己。
民警小哥看着这一幕也十分的惊讶，“你们自己跑掉了？厉害啊。”说着，他用办公室中的座机给出警的人员汇报了情况。
苏瑞低下头看见周舟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好水好菜，忍不住调侃道，“来警局报个案伙食都这么好，我以后也要当警察。”
周舟心想，你到是真的心想事成了。
......
随后，周爸爸开着车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陪同着一起完成了笔录。
周舟、苏瑞、林凡清三行人并排着，一同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周爸爸笑着友善的看着苏瑞，“小伙子，你家住哪啊？上我的车，我一并把你们捎回家。这大晚上的不安全。”
苏瑞摆了摆手拒绝了，“叔叔，我这儿骑着车过来的。家也离得近，就不麻烦您了啊。”说完，苏瑞拍了拍林凡清的肩，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周舟看他吊儿郎当的背影，和那一头干枯微黄的杂毛，有些欣慰地扬起了嘴角。这个小混子。
林凡清朝角落一处走去，扛起了一辆蓝色的自行车，将它放在了周爸爸车的后备箱，“叔叔，周舟的自行车掉链了，我给搬到这儿了。”
周爸爸：“好嘞，林凡清，麻烦你了。”
“周叔叔，我也骑自行车回去吧。我这一身挺脏的，别把您的车座给弄脏了。”
周爸爸一听，声音拔高了，“那怎么行，我和你妈妈都说好了，要把你平安带回去的。什么脏不脏的，赶快上车，挤一挤能放下的。”
周舟知道如果自己劝林凡清上车，他肯定不会再拒绝。可是她不忍看见他为难的表情，也不想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她知道林凡清的心一定很乱，他想静一静。
“爸爸，你先回去吧，我也想骑车回去。”
周爸爸竖起眉头，像是听了个笑话，“你们刚从混混那儿逃走，我怎么可能放你们两个小孩儿单独在一起。”
周舟无奈，用手推着周爸爸的肩膀，“你放心走吧，我们回去只走大路，肯定不会再出问题的。”
周爸爸身子一闪，避开了周舟的力道，“简直胡闹！你们两都给我上车！谁都不准自己骑车回去！”
周舟本来还想再找找理由，却没想到林凡清先妥协了。他弯下身找到周舟的自行车座椅下的零件，将车折成了两半放进了后备箱的一个角落里，随后又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过来斜放进去。由于没法折叠，一小半的车身露在了外面。
周爸爸瞧着林凡清这一系列的举动，气终于顺畅了一点，迈步走向了驾驶座。
林凡清打开了后车门，笑着给周舟引路。他的笑容很淡，在明晃晃的路灯也不是很显眼。但是这种虚假的表面的笑容，却被周舟在心里无限的放大，堵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