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截胡
病房的空间很狭隘，并且仅有一扇关着的小窗户，周舟一眼望去就知悉了整个房间的全貌，两张隔得很近的病床和一墙的储物柜。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也没有新鲜的空气，昏黄的灯光伴随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让周舟感受到了压抑。
她的家人身体都很健康，在她的记忆里很少有探病的场面。而此刻，病房中的这种氛围刷新了她在电视里见过的病房印象。
“周舟。”
一个女声先开的口。
她身形消瘦，双眼无神，显得疲惫和陌生。
是王阿姨，周舟从这张面容找回了曾经的影像。
周舟连忙走近，展露了笑容，“阿姨您好啊，我来看看你。这是我小舅邓匀，曾经来过我们家做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
王川梅看了看，面上展露笑容，对着邓匀道，“记得，你妈妈也经常提起。谢谢你了看我。”，她语气缓和，像是收敛了各种的七情六欲。
“姐，这次来得匆忙，我也没准备东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收下。”邓匀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床头柜上。
王川梅看着邓匀的举动，眉头一蹙，只是也没有阻拦。
“谢谢你们了，我这个病就是在烧钱，之前我就和林凡清说过。我说，我们回家吧，妈不想治了，费钱也治不好。可是他却说我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生活，他要坚持到他不能坚持的那一天。没想到...他的坚持最后会是这样结束。”
王川梅说了一长串的话，周舟则在一旁乖乖的当一个聆听者。
“周舟，我看你的名片上写，你当了律师？”
“嗯，是的。”周舟回道。
“林凡清这个样子，要判多少年？”王川梅抓着周舟的手，像是急切想要知道个确切的答案。
周舟看了一眼邓匀，发现他没有说话的迹象之后，只能安抚道。
“阿姨，虽然网上有报道一些案件情况，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权利了解更具体的案件信息。我小舅是北大法学专业的，现在是W市顶尖律所的合伙人，我现在在他的手底下工作。其实我们今天拜访的其中一个目的是希望取得您的委托，我们愿意无偿的为林凡清辩护，希望能尽我们的努力，在最大的程度保护他的权益，将刑期降至最低。”
王川梅听后明显很激动，她的眼眶掩饰不住的湿润。
“谢谢你们，我真怕那个孩子自己在外面，没人关心他。林凡清他能有你着个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阿姨，您言重了。”
周舟见不得王阿姨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她递过去一张纸巾......
邓匀看了眼腕表，随后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并附上一只笔，打断了周舟和王川梅的谈话。
“姐，林凡清的讯问恐怕已经结束了，希望您能在这个上面签字，这样我们就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探视并了解情况。”
王川梅简单看了下后，在最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你们了。”
周舟也从椅子上起身道别，“阿姨，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等我忙完了，我再来医院看您。”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阿姨，您知道林凡清有没有走的比较近的女性朋友啊？”
王川梅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他什么事都瞒得好好的。并不常和我交心。”
周舟听后有些失望，不过立马又换了笑容退出门去。
*
“你问那个干嘛？”走远了，邓匀问道。
“我不是说之前分开的时候，看见林凡清和一个女的一起，那女的叫他名字叫的很亲密，我以为是他女朋友呢。而苏瑞却说林凡清没有女朋友，并且社交圈子很狭窄，我现在有些奇怪那个女的是谁。”
“你吃醋了？”邓匀调笑。
周舟给他一个白眼。
“不用纠结，一会给你机会当面问他。”
周舟突然想到，“你给了王阿姨多少钱啊？我都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我刚和她说话，就发觉到自己竟然两手空空的就来了。”
“我好歹是你上司，也是你长辈。请不用吝啬的敬佩我吧。”
周舟受不了他自恋，转移了视线，决定要看下远方洗洗眼睛。
“你先去开车，我有点儿事儿。”
“你有啥事儿，我跟你一起不行吗？”
“这不是赶时间吗？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周舟穷追不舍，“到底啥事儿啊，你在医院能有啥事儿，你生病了？还是你在外面有孩子了？”
邓匀狠狠的戳了一下周舟的脑门，把她怼的往后退了一步。
“龌龊之极！我去添点住院费，你滚去开车去！给你机会多摸摸方向盘，你就好好把握好机会，别正要用着你的时候告诉我技艺生疏。”
“哦～”周舟瞬间明白了，邓匀是想帮王阿姨，但是又怕如果数目太大会被拒绝。
她笑着抢过邓匀手里的钥匙，“我去练车了，拜拜。”
*
W市公安局内，值班民警小李再一次的看向左侧雪白墙壁上高挂着的钟表，琢磨着时间该是差不多了，瞟向门外恰好看见一个身影隔着玻璃门朝屋内走来。
来人一副干练的职场打扮，衣服平整合体，简简单单的一件灰色大衣线条利落流畅，剪裁大方高级。
小李心想，这个时间点，八成是他了。
他连忙从椅子上起来，打开值班室的门，迎上前去，“是李律师吗，辛苦了。”
李延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笑容斯文和善，带着一股子钻研文学的书生气。
“我想申请会见林凡清，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小李：“方便，当然方便。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我这就领您过去。”
......
小李给他打开了门，“人在里面。”
屋内的空间逼仄，充斥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气味和压力。
李延反射性的皱了皱鼻，虽然来过很多次了，但是他还是没能熟悉这个环境。
他上下仔细打量着屋子中央的年轻人，同时也发现这个男人也在看着他。
对面的年轻人，有着一种健康的肤色，和一头十分社会的寸头。虽然外表矫健痞气，但是目光空洞无神，整个人没了精神气，仿佛苍老了很多岁，呆呆的像是一个仿真的傀儡，在这个光线不怎么好的小黑屋里，的确有些吓人。
李延将公文包放到了一尘不染的桌子上，稳稳地坐了下来，“你好，我叫李延，是你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