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自由价更高

郑国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寒风刺骨的夜晚街道上，空无一人。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光芒，照耀的周边景物，一片模糊。

　　一个只穿了羊毛衫的女孩，在寂静的街道上跑着，到处寻找着还开门的药店。

　　等她找到药店，买到了需要的药，转身出药店的时候，做事大条的她，竟然没有记路，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跑到这条街道上来的。

　　一脸迷茫的女孩，冻得瑟瑟发抖，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除了父母，只有郑秀莉会对他这么好。

　　他是不是应该放弃自己那个没心没肺，像猪一样活着的理想，娶了郑秀莉？

　　他娶了郑秀莉，就得对她负责，守着她过一辈子。

　　穿越的人生，这样去过一辈子，太亏了吧？

　　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郑秀莉嫁给他，将会活的更加凄惨……

　　郑秀莉已经上床，在自己那边的被窝里躺下了。

　　“明天怎么办，谁出去睡？”

　　知道郑国霖没有睡着，她就问他。

　　郑国霖回答她：“还是我出去。”

　　“你出去，再冻生病了怎么办？”她又问。

　　“不会。”他说，“明天我抽空去买个大功率的立式空调回来，屋里就都暖和了。你做饭的时候，厨房里也不会冷。晚上吃了饭，你还可以在客厅里舒服地看电视。”

　　过了好一会儿，郑秀莉才问：“国霖。你在公司里是不是升职了，哪来这么多钱啊？”

　　郑国霖想了想，才回答她说：“是，做小组长了，工资三千五了。”

　　郑秀莉不信。

　　“我还在外面兼职啊，你知道的。”他继续糊弄她。

　　“你就糊弄我吧。”郑秀莉声音里就带出不满来，“我就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白莉莉了，你这么瞧不上我，连句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讲。”

　　又来了。

　　“没有。”郑国霖只好继续开启糊弄模式，“真的没有一点瞧不起你的意思，咱们秀莉大美女呀，配我绝对绰绰有余。是我不是东西，配不上你。”

　　“你不用宽慰我，”郑秀莉悠悠地说，“从大学咱们认识开始，你就瞧不上我，我知道。”

　　“真的没有。秀莉，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会害了你。真的！你现在觉得我挺好的，等真和我在一起了，时候久了，你就会厌倦我，或者我会厌倦你。那时候，我们会吵架，会反目成仇，我会真的失去你这个朋友，这是我心里最害怕的！”

　　他就又重复他说过的话。

　　郑秀莉就翻过身来，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体，越过郑国霖用衣服垒就的边界，以手支了头，看着仰躺在床上的郑国霖，似笑非笑问他：“咱们又没在一起过，你怎么会知道咱们将来会吵架？没准儿咱们会过得很幸福呢？就像哪首歌里唱的那样，老了还会手牵着手，坐着摇椅，慢慢回味咱们年轻时候的往事呢！”

　　郑国霖就叹息一声说：“但愿吧。不过咱们现在再不能越雷池一步了，就这样相处着。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真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有一天，你会厌倦我，从这里离开。咱们顺其自然，好吗？”

　　郑秀莉看着郑国霖的脸，听着他说话，慢慢地，眼里就失去了光芒，回身躺进自己的被窝里说：“困了，不说了，明天还要上班！”

　　然后就回过身去，背对了郑国霖，再没有了生息。

　　第二天早上，是郑秀莉先起来叫郑国霖，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郑国霖的手机没响，知道时间还充足，就闭着眼睛问：“今天太阳从哪边出来啊？你昨晚没怎么睡好，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呀。”郑秀莉就回答，“怕你生病肠胃不好，吃外面的东西太油腻。我昨晚出去，顺便买了面条，早起来给你下面。你们山西人，离开面不活不了吗？”

　　郑国霖就在被窝里笑。

　　山西人吃的面，可不是干面条下出来的。

　　“赶紧起来，吃了面还得吃药呢！”郑秀莉就在门口咋呼。

　　不管怎么说，郑国霖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如果上一世，他娶的是郑秀莉，没准儿他们还真能够恩恩爱爱一辈子。

　　可同样，他娶了郑秀莉，他们也不会在这个城市有房子，两个人早晚会变成房奴，会生活的更累更艰辛。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他上一世已经耳濡目染，见识到了的生活。

　　再恩爱的夫妻，也会被生活的艰辛给压榨地失去恩爱，机械地活着。

　　不过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使娶了郑秀莉，也不会像大多数夫妻那样，艰辛地，机械地活着。

　　可是，那样他会失去自由。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不到最后一步，还是不要投降吧。

　　不能为了爱她就迁就她，一时感动，就把自己给卖给她。

　　洗漱了，吃过饭，两个人一起出门。

　　这是他们合租住在一起以来，第一次一起出门。

　　郑秀莉脸上洋溢着光彩，要不是怕郑国霖不高兴，没准儿会挽着他的胳膊，一路走到公交站台那里去。

　　他们公司不在一个地方，也不乘同一路车。到了站台，就各奔东西，自己乘自己该乘的公交，就此别过。

　　到公司以后，郑国霖继续给向国强写他的报告。所有的方案，都现成地装在他的脑海里，只需归纳整理一下次序，把那些脑海里的东西，变成一篇篇文字就是了。

　　原本再坚持一个下午，他的报告就差不多完成了。可他心里惦记着买立式空调，下午看看向国强没来，直接就溜号跑了。

　　必须得买那个空调，必须得立刻装上，他也受不了这个城市寒冷潮湿的冬天，被子都有要攥出水来的感觉，到处冰冷。

　　睡了一晚上暖和的屋子，让他回忆起了上一世和杨诗曼的那个有空调的房子，这样冰冷的环境，他已经久违了，再也无法忍受了。

　　既然有钱了，干吗非要攥着不花不享受，去受那个洋罪？

　　郑秀莉下午下班回来，客厅里就有立式空调了。

　　房间本来不大，一个两匹的空调，完全可以温暖每一个角落。

　　郑国霖正坐在沙发上，用自己买的笔记本电脑，完成着那份报告。

　　郑秀莉开门进屋，立刻欢呼一声，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两只手臂高高举起来，投降一般地喊着：“太舒服啦，简直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郑国霖就再没法写报告了。把文案存档，回过头来看她：“你干什么，是不是想和我分担买空调钱啊？这个我没有意见。”

　　“你没意见我有意见！”郑秀莉立刻反击，“你一月挣我仨月的工资还多，凭什么让我分担啊？”

　　“因为你享受空调带来的好处了。”

　　“我做饭的好处你还享受了呢！”

　　“我付钱给你了，每月一千，还每个星期请你出去搓一顿。”

　　“你！”

　　郑秀莉第一次给郑国霖堵的没词儿，站起来，把呢子大衣脱了，顺手扔在沙发上。

　　“我做饭去，不跟你一般见识。”

　　“回来！把大衣给我扔你屋里去。一个大姑娘，这么大大咧咧，将来可怎么嫁得出去！”

　　郑秀莉狠狠看郑国霖一眼，抱了大衣，“噔噔”地去自己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