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肌肉融解

向画堂踱步至画案跟前，对一名赤衣男子道：“画笔老夫自备的有一支，也不用研磨，请在砚台里加些清水就行。”

　　赤衣男子依言照办。

　　向画堂揭开纸张，只留两页上下整齐叠放，然后才从怀里掏出一支毛笔来。

　　这支毛笔笔管长约尺余，亮灿灿地闪着光芒，显然是黄铜做的，笔毫一端插着一节铜帽，外表看来并不非常出奇。

　　向画堂除下笔帽在砚池清水中舔了舔紫毫，清水甫沾，豪端立时变成黑色，可见笔膛中藏有墨汁。

　　大家这才明白向画堂为何不用研磨，原来这支笔中藏有玄机，刚才的笑声便小了许多，脸上都现出一点好奇来。

　　向画堂持笔静立，面色严肃，不似刚才和蔼可亲，思索构图了一时突然急速挥毫运笔，或点或刷，只消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画就一副山水。

　　离得近的虽然并没有几人能看出其中奥妙所在，但也觉得此画水墨淋漓，气势磅礴，俨然就是小屏山的样子，形神具备，颇具神韵。

　　水云侯赞叹道：“向先生此画将范宽的雨点皴法发挥得酣畅淋漓，堪称妙品。”

　　向画堂执笔道：“水先生过誉了，不过此画还有别的妙处。”

　　水云侯道：“请先生展示。”

　　向画堂侧身对杜若道：“请杜少侠移步。”

　　杜若心道：“我又不会作画，叫我做什么？”转而又想可以凑近看看沈销也是好事，便慨然应允，大喇喇地走到向画堂跟前，路过沈销面前时不忘斜视一眼。

　　向画堂笑容可掬地对杜若道：“请杜少侠帮老夫将这幅画的第一层纸揭开。”

　　杜若便与向画堂一人一端将上层画纸小心翼翼地揭在一边，下面第二层画纸赫然仍是一副小屏山水墨，与第一层无有纤微差异，显然是力透纸背而成。

　　众人见向画堂画功了得，忍不住大声喝采起来。

　　向画堂对杜若伸手做请道：“请杜少侠用手指蘸一蘸墨汁闻闻看。”

　　杜若用食指在画面墨迹未干处轻轻点上一点放着鼻孔下嗅了嗅，一缕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竟然闻不到半点墨臭味，心中暗暗称奇，不知此墨是用什么调和而成的。

　　杜若心中服气，语气却不屑地道：“你一次能做两幅画这本事倒不错，至于墨水里能闻出香气却不见得有什么高明，不过是加些香料而已，人人都会。”

　　向画堂脸色依然温顺，然而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愠怒，轻轻摇头道：“闻到香气固然没什么出奇的，但我所说的妙处你也还未体会到，须走上三步才行。”

　　众皆哗然，谁也想不出点一点墨再走三步能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