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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撩不动

孟迁瑜拉上窗帘的时候,还是仔细看了看对面那栋楼。

  没什么动静,开着灯的关着灯的,完全看不出来。

  窗帘挂钩挂上了,她搬了凳子踩着拉下来。

  下来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她刚刚好像,看见什么了。

  是一个很小的红色的点。

  她打开窗户。

  是烟。

  有烟草的味道。

  她重新站到凳子上,回到刚才的视角。

  又看到了,是烟。但是好奇怪,为什么不开灯呢。

  阳台上模模糊糊能看出个人影。

  会是他吗。

  孟迁瑜在抽屉里找到了军用手电筒,对着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按下了开关。

  手电筒强烈的光刺过来,很快频率的闪动着。

  第一秒手电筒的光熄灭又亮起,她怔了怔,但是她看见了。

  就是他。

  隔得有一段距离,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然后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操。”

  她这才回过神来,又按了一下手电筒,光柱直直的照向那个人。

  她这次看清了,时肆,他手旁边放着一个罐子,像是饮料,手里夹着烟往嘴边送,灰色睡衣。家居休闲的款式,嗯,风吹着,很显身材。

  脸上红红的,眼睛眯着。

  她关了手电筒,光好像让他很不舒服。默默数了一下,就在对面她楼上两层。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

  脸红红的,不舒服。

  他会不会是生病了。

  他就是生病了,是病态的那种红。

  孟迁瑜穿好鞋,从客厅房间里摸出家庭药箱,找了半天不知道带什么药过去给他。索性把整个药箱都拎上,出门换鞋的时候又想起姥姥在厨房给她留了黑米粥,慌忙拿了保温桶装了很多,还好是温的。

  一路跑过去,她没算错,找到了时肆的楼层。

  敲了门才想刚才出门动作有点大会不会吵醒姥姥。

  等了有一会儿,时肆才过来开门。

  他都快被气死了,大晚上怎么这么多破事儿,又是舒心瞳又是被人用手电筒晃,这回又有人敲门。

  出了鬼了他妈的。

  打开门,还没看清人,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你生病了是不是。”

  他往下看。

  孟迁瑜。

  还没来得及回话,人直接从他旁边进去,一把按开了客厅的灯。

  他没适应光线,闭了闭眼睛。

  然后就感觉到一只手拉着他衣服的领子往下拽,另外一只手紧紧贴上他的额头。

  小姑娘很笃定:“你发烧了。”

  他熄了烟:“刚才那个晃我的是你?”

  这才来得及好好看看她,穿着睡衣来的,头发披着,很蓬松,像是中世纪呆在城堡里好奇张望着外面世界的小公主。

  手上还拿了东西,一个盒子,还有一个保温桶。

  呵,装备还挺齐全。

  孟迁瑜任他将自己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她蹲在旁边,先是打开保温桶,探了探温度:“你们家有微波炉吗?”

  时肆点点头,看见保温桶里面好像是装了粥之类的流食。

  孟迁瑜直接站起来看了一圈,找到厨房,把粥倒出来放到微波炉里,才发现插头还没插上。

  厨房里干干净净的。

  不像是个人住的地方,突然就想起来杜衡说,没人管他。

  鼻子有点塞。

  她打开药箱,找到体温计,把水银柱甩下去,递给时肆:“量体温。”

  时肆从善如流,乖乖接过来。

  下一秒,就见他直接掀开上衣下摆。

  孟迁瑜愣了,一时间忘记了移开目光。

  这人真烧糊涂了?她第一次看人夹体温计是从下面放上去的。

  时肆观察着她的表情,说:“好看吗?”

  孟迁瑜对上他的眼睛:“???”

  时肆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这样挫败,他这么好的身材,对面这个死丫头看都看了也就算了,还一脸“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吗”的表情。

  腹肌啊腹肌!还有那颗他自己都觉得性感的痣!她居然这个表情?!

  孟迁瑜转身打开手机计时间,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真没注意。

  那么一秒,很快就闪过去了啊。她也就愣了愣神,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她不紧不慢且无比诚实的说:“没看到。”

  时肆觉得现在血压有点高。

  没看到!像话吗!六块腹肌!整整齐齐的!没看到?!

  但是人家一脸真诚,不像是说了假话的样子。

  算了,撩不动。

  累了。

  孟迁瑜从厨房端来了粥,递了勺子给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时肆接过来:何止没吃饭,老子这一天都快被气饱好几顿了。

  粥很清淡,糯糯的谷物香气,孟迁瑜看着他吃,过了一会儿提醒他:“五分钟了,体温计拿出来。”

  时肆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把左边半个肩膀给人送过去。

  孟迁瑜也没在意,轻轻取出温度计。

  指尖划过他的锁骨,时肆僵了一下,抬眼望她。

  孟迁瑜眼睛里毫无波澜,一本正经的告诉他:“38.8”

  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了,真他妈,孟·死都撩不动·迁瑜,他就纳了闷儿了,她是脑子里没有那跟筋吗?

  还真有他撩不动的人。

  算了,还是喝粥吧。一天天扬了二正的。

  整的都是些没用的。

  孟迁瑜拿了几盒药出来,问他:“有笔和纸吗?”

  时肆从碗里把头抬起来,很是无辜的摇了摇。

  孟迁瑜:“那你不写作业?”

  时肆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哥哥我像是会把作业带回家的人?

  孟迁瑜不再抱什么希望:“那我跟你说药怎么喝,有四种,你记得住吗?”

  时肆又是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孟迁瑜觉得跟他沟通可能有点困难。

  时肆看了眼茶几上的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你写在上面我就记住了。”

  孟迁瑜觉得也对,就给他扫了自己的二维码。然后打开了语音。

  “这个是糖浆,你嗓子哑了。每次五毫升,一天早晚各一次。然后是感冒冲剂,饭前喝,每次一袋,一天三次。白色的药丸每次三粒,每天两次,胶囊每次一颗,早晚各一次。”

  时肆看了看,还挺全。就是有点难为他特意压低了声音跟她说话,还以为会更有磁性一点。倒是被她一招制敌:嗓子哑了,喝糖浆。

  我可拜拜了您嘞。

  然后孟迁瑜找了一张退热贴,撕了包装,时肆刚弯腰想看看是什么,女生的脸就在他眼前放大。

  然后又冰冰凉凉的果冻一样的东西贴上他的额头。

  孟迁瑜认真对好了位置,细细抹平。

  然后又蹲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时肆僵在原地。刚才,他的眼睛正对着她水润柔软的唇。

  更热了。

  孟迁瑜找不到什么了,蹲在旁边看他继续吃粥:“你明天去学校吗?还是去医院?”

  时肆想了想,含糊道:“再说吧。”

  孟迁瑜突然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别人看见你生病的样子啊。”

  他咽下一口粥,没抬头:“也没有。”

  孟迁瑜自顾自接着说:“那你就不要生病,别人就看不到了。”

  时肆嗯了一声,还是低着头。

  “你找到我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孟迁瑜点点头:“我得回去了,怕我姥姥发现我偷偷跑出来。”

  时肆把保温桶盖好还给她,有点邪气的对她笑:“偷偷跑出来找小情人?”

  孟迁瑜不为所动,义正言辞:“跑出来悬壶济世。”

  时肆:“……”

  欺负他语文不好是吧,悬壶济世是这么用的吗???

  好吧。就这么用吧。

  时肆吃饱了就有点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小心脏,他就不相信,这么好的时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月黑风高杀人越货——呸,是月明风清情意绵绵。还有这么好的条件,一个病体未愈弱柳扶风一个不远万里彻夜陪伴……好吧编不下去了。

  总之!千载难逢,不撩上一把不合适吧。

  事实证明了他就是属于那种越挫越勇——

  越勇越挫的类型。

  在一系列软硬兼施风格各异的手段都用上了之后,孟迁瑜只是看着他,隔着退热贴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嗨日了,有没有搞错,到底是谁撩谁啊?

  时肆半个身子歪在沙发上,手臂挡着眼睛,带着丝丝幽怨的说了一句:“孟迁瑜,他妈要是有人能撩到你算我输!”

  又小声说:“你也太不解风情了操啊。”

  孟迁瑜没听到后面那句,只是严肃的提醒他:“不能说脏话。”

  时肆彻底不想挣扎了,她太直了,他见过最直的人,没有之一。

  要不是今天晚上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都他妈九零一二年了,还有为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同学情谊大晚上来送药送粥的,尤其是她确定方位楼层的方式……嗯……怎么说呢,让他印象很深刻啊。

  他但凡是多想那么一点点——

  算了,他不敢多想,他不配。

  哪有把人逼到这个地步的,更何况是万花丛中过的时肆时小爷。

  可能是他段位不够吧,到底还是年轻了。

  孟迁瑜走了,门被轻轻的带上,他好像听见自己的心也随着轻轻动了一下。

  讲真,有被她撩到。

  不止一次。

  时肆吃了药去洗澡,把自己裹在被窝里翻滚了半天才被睡意笼罩。

  他不知道的是,他说那句:“他妈要是有人能撩到你算我输”的时候,孟迁瑜的心里就已经有回答了。

  不是让他不要讲脏话。

  而是有一个小人轻轻的说:“那你输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