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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拂袖清欢(一)

谢红尘哈哈笑:“老婆婆,你怎么比我还坏?”

  老婆婆:“那是我家老头子,想什么呢?”

  老婆婆这样说着,那边低头做事的老人抬头冲他们笑,老婆婆也一笑,低头,一手拿纸一手拿细竹条子:“我和老头子刚认识的时候,他不是一个手巧之人。那时候他是一个秀才,我的家境还不错,是做丝绸生意的,后来卖不出就落魄了。那时我爹看不起他,说我喜爱手巧的人,不喜欢像他的那个呆书生,后来他便日日练,练着练着到了年老了,竟成了一门吃饭手艺。”

  老婆婆话落,手里的河灯已做好,谢红尘手里的河灯则是四不像,歪歪斜斜的,只能勉勉强强漂在水面上。

  谢红尘挠头:“不擅手工。”

  老婆婆慈眉善目:“你的确实有点丑,你身后的公子做的不错,还能自己做了另一种花样。”

  谢红尘听闻“公子”二字,浑身冷得一抖擞,转身一看确定了身影,扔了手里的家伙事儿,拔腿就想跑,身后的人道:“谢红尘。”

  “我在我在!”谢红尘跑到更寒跟前。

  “我的酒。”

  谢红尘脑子一嗡,他方才顾着休息,一时忘了昨天乐乐说今晚花朝节的事,之前躺在院子了,他玩听见外边人路过的众多脚步,才想起这么一个乐子,又怕着更寒不同意,便假意说去买酒。

  现在人来问酒了,他这两手空空。

  谢红尘:“等着,我现在就去买。”

  更寒:“不必了。”

  谢红尘顿步,转身,站在树影里的身影一身白衣亮似雪,手里头捧着一颗圆圆的不知何物的河灯,借着河灯上的那点光芒,更寒脸的轮廓变得模糊。

  更寒:“跟我来。”

  谢红尘老实跟在更寒背后,被他抓着乱跑就算了,还被他逮到骗他的现场,他能想象到等一下他的下场。刚才他就瞧更寒一脸的阴沉,等会他把他带去黑暗的地方,他绝对会死得很惨。

  跟着更寒一路走过明亮的街,又走过黑暗的小路,越往前走谢红尘心里越安定,更寒停下脚步的一刻,谢红尘慌张的心已经平静下来。

  更寒脚步停下的地方是河的另外一边,站在杂草稀少的地方,还能隐约看见河对岸的人影,路的两侧长着一人高的草,岸边时不时有河灯随水过来,然后被一根根伸入水里的草根拦截住,三两朵河灯停留在岸边,为这一片黑暗给予了一些光明。

  谢红尘脱去了鞋袜,赤脚进到水里捞出一个河灯和自己的对比,相形已见绌。

  谢红尘一手拿一个河灯托举在更寒面前,沮丧道:“我的好丑。”

  更寒:“...放吧。”

  更寒寻了个草少的地方,蹲下,将河灯轻推入水里,站在旁边的谢红尘眼睛马上闭上许愿,须臾睁眼,他笑:“一个河灯只能许一次愿,刚才我比你快,现在这个河灯已经不能再许了。”

  更寒点头,然后看着谢红尘不动了。

  谢红尘摆手,把刚才捞起来的河灯放回河里,起身之前又想着自己的河灯既然都已经做了,便一同放了罢。

  拍了衣袍转身,谢红尘就看见更寒闭了眼,平时高扬的眼角微微向下,眉眼间带了一丝虔诚。

  少顷,更寒睁眼,谢红尘笑倒在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堂堂的九重天更寒公子,有名的战神,竟然对着一个河灯许愿,稀奇稀奇。”

  更寒站着不动。

  很久,谢红尘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嘴角带余笑:“我说你刚才怎么不动,原来是在等我的河灯。你的愿望重不重啊?我做的那个小破河灯可载不动多重的东西,它会翻的。”

  更寒:“加了法阵,应该可以飘几百年。”

  谢红尘猛回头看河里,他那朵丑不拉几的河灯周身果然围着一层白光,谢红尘着急了:“你那个圆珠子能不能加的?”

  更寒眼带疑惑,谢红尘着急解释:“你做的那个圆河灯不就是一颗圆珠子?你现在能不能加上的?”

  更寒静了片刻,才飞身而起,脚尖轻点草尖,略过湖面上的粉红莲花河灯,直奔那颗圆河灯而去,追至到河灯,他手一捞,再放下,那颗圆河灯上头已罩有一层淡淡的光圈。

  更寒折返归来,看呆的谢红尘第一次萌生出想求更寒教他的冲动。

  微微压制了激动的心,谢红尘装作漫不经心:“公子好身手,平日里肯定没少练。”

  更寒:“...”

  他不说话,谢红尘的心里一下子发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教我法术?”

  更寒:“炼丹之术可教。”

  所以不是炼丹的就不能教了?

  两人一同返回院子时已是亥时时分,街上的行人却仍旧未减少,趁着更寒洗澡之际,谢红尘又偷摸溜出去买了一坛子酒,酒馆里的小二说醉仙是他们店里最烈的酒,毫不犹豫,谢红尘就要了它。

  寻了一碟子花生和不知名的花瓣放在桌上等待更寒的出现。

  澡房门打开,更寒衣着整齐出来,谢红尘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死古板。

  脸上笑眯眯:“快来、快来坐下,看看我准备了什么。”

  更寒看见酒面色一冷:“你又出去了。”

  谢红尘打哈哈:“你知道的,我这人最重承诺,方才我忘记了,自然要补上。”才怪。

  殷勤为更寒揭开酒封倒入酒杯,递到更寒的手里:“店小二说这酒是他们店里最好的酒,我也不懂酒。你喝喝看,不好喝我就去拆了他们的酒馆,给你拿一堆正宗的酒。”

  更寒手执杯,轻嗅了酒,而后放下,谢红尘心里本就心虚,见着他突然放下了,小心脏跟着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正想着要说一些什么糊弄糊弄他。

  更寒端杯一口饮下,杯口朝下,示意他已喝完。谢红尘咧嘴开心笑,来回起身倒酒嫌麻烦,他就抱着酒坛子站在更寒旁边,杯中酒一喝完谢红尘便立马倒上,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

  推了推趴倒在桌上的男人,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男人瓷白的脸透出红意,喝醉的他倒也安静乖巧。

  谢红尘乐了:“想你更寒也有今天。”